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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之後,也就是在十二月十五這天的大朝會上,世族寒門兩派之間的爭論,終於有了結果。
魏侯經過鄭重考慮後,認為想要最大程度上保護魏國的利益,那麽便不能對議和之事表現的太過急切。
否則齊人就會認為,魏國這邊壓力可能也很大,才想要主動撤軍了,那樣他們就得為難魏國了。
魏侯這個理由,其實是不夠充分的,魏國現在雖然壓力也大,但實際上秦楚大軍還被擋在長平關外,而北方胡人剛剛才被嶺北大營狠揍了一通。
但這理由雖然有些牽強,但因為是魏侯說出來,朝堂上便無一人膽敢質疑。
畢竟,前幾日某人被逐出朝堂的情形,此時眾人還歷歷在目。
所以,魏侯最後的決定便是,議和之事被放到了年後,此階段應當先商議好具體的議和條件。
而魏無忌在這兩次的大朝會上,都是一副聽之任之的樣子,沒有為自己分辨絲毫。
在宣布這些後朝會便結束了,同時這對魏無忌來說,在年前他是沒什麽值得關系的事情了。
而當散朝後徐安宏找上他的時候,第一句說的就是自己所料不差,魏侯果然偏向了自己這邊。
對此,魏無忌也是微微一下,雖然他也認為這裡面會有呂清梁那封信的功勞,可他同樣也在想,魏侯這樣做恐怕不僅僅是因為這些個人情感。
要知道,對於喜歡玩平衡的魏侯來說,最近世族一系咄咄逼人之勢太重,此時“打壓”一番也是應有之意。
對於自己心裡冒出來的這種想法,其實魏無忌都是嚇了一跳,畢竟這想法也太超前了一些。
但魏無忌同時也在想,這也未嘗不是一種可能。
…………
而在另一邊,下朝之後的魏成澤兩和魏建林兩人,卻是難得走到了一起。
兩人雖是兄弟,但實際上說話的機會還真是不多,故而在一起氣氛也難免有些尷尬。
魏建林是個少話的人,更何況他還不清楚魏成澤找上自己是為了什麽,所以便一直沉默的走著。
最後,還是魏成澤先忍不住道:“老三,方才你也看見了吧,老五這是大勢以成了!”
魏建林只是平靜道:“大勢以成?二哥這是說的什麽話?老五這明明是得父親看重,被委以重任了!”
見魏建林裝傻充愣的樣子,魏成澤此時也不想繞來繞去了,便直接道:“老三,你也別在我這裡裝糊塗,咱們兩人要是再不聯起手來,恐怕日後也就沒咱們什麽事了!”
這話倒是說到了魏建林的心坎裡,他其實比魏成澤看得更透。
雖然表面是世族對魏無忌步步緊逼,可這樣同樣也能立即為僅憑魏無忌一人,便需要世族聯合起來才能壓住了,更何況這次還沒有壓住。
想起自己這位五弟方才在朝堂上淡然自若的樣子,魏建林心裡便感到強烈的緊迫感,這樣的情況不能再任其發展下去了。
但是,即便心裡明白這些,可魏建林表面上卻是什麽也沒露出來,只聽他問道:“卻不知二哥此言,何意?”
魏成澤雖沒魏建林心思深沉,可卻也明白自己這位三弟也非省油的燈,可此時他他也得忍住想要罵街的衝動,平和的解釋道:“此次魏無忌要入齊國議和,你在襄平大營任事,到時候可得注意一些!”
說道這裡,魏成澤也沒得自己弟弟詢問,便道:“老三,這時候你也別裝傻充愣,我的意思你是明白的!”
“想想吧,魏無忌去了襄平大營之後,說不定又會鬧出什麽動靜,
到時候吃虧的可能就是你了!”魏成澤大有深意道。“現在各營之中,那裡沒有念他好的……此事想起來,二哥我都覺得可怕!”
這次魏建林是真的明晰了自己二哥的意思了,而這也恰恰戳中他的痛楚。
魏建林本人是孤高的,在帶兵一事上更是有著自己的驕傲。可恰恰在他所任事的襄平大營乃至於他的手下中,卻有人把魏無忌掛在嘴上吹捧。
要知道,魏無忌遠在極北之地,他魏建林近在襄平大營,卻仍舊掩蓋不了自己弟弟的光芒。
見魏建林終有動容之色,魏成澤便知道自己的話魏建林是聽進去了。
於是,魏成澤便語重心長道:“日後你返回襄平大營,可得把魏無忌給看緊了!”
魏建林仍舊是冷著臉,然後語氣冷漠道:“弟自知該如何行事,便不勞二哥費心了!”
隨後,魏建林對魏成澤一禮後,便徑直離開了。
看著魏建林遠去的背影,方才臉上還帶有笑意的魏成澤臉色也逐漸變冷。
不管是魏無忌還是魏建林,對他來說都是威脅,現在他不過是要利用老三去鉗製老五。
而魏成澤也相信,魏建林肯定會按自己所想去辦事,因為他別無選擇。
對著魏建林離去的方向冷哼一聲後,魏成澤便轉向了魏宮深處,他今日好不容易抽出空來,得去看看自己的母親魏夫人。
走了許久,當魏成澤感到自己母親寢殿外的時候,便聽見裡面傳出了爭吵之聲,而且還挺激烈的。
魏成澤這就納悶了,在這魏宮裡還有除開自己的父親外,還有誰敢違逆自己的母親。
安撫著侍候在殿外的侍女后,魏成澤才走到寢殿門口,才知道裡面和自己母親爭吵的,卻是自己的舅舅謝昌。
難怪這寢殿內外沒幾個人,原來都是被支走了的,否則裡面兩人怕是爭吵不起來的。
“大哥,為什麽你們不據理力爭?讓那魏無忌還拖到了年後?”
剛剛要跨過門檻的魏成澤,便聽到了自己母親的這句話,語氣中滿是嚴厲之意。
而此時,站在殿內的謝家少主謝昌,卻也不甘示弱回答道:“臣如何沒有據理力爭?可君上之意已決,我等又能如何?”
但這句話恰恰是魏夫人最不想聽到的,這豈不是說自己丈夫屬意那賤人所生之子?
謝昌的這番話,並未將魏夫人說動,只聽她冷笑道:“只要你們團結一致,向君侯表露自己的心意,此時如何會拖至這般境地!”
見自己妹妹如同失去理智的樣子,謝昌心裡也是氣急,但他還是好言好語道:“三妹有所不知,前幾日呂清梁病逝的消息想必你是知道的吧!”
魏夫人點了點頭,道:“他熬過了去年冬天,原本我還以為這個冬天他也能熬過去的,卻沒想到連老天都不放過他……死了好!”
魏夫人這話是越說越過火了,但謝昌卻也不好多說些什麽,這樣能讓自己妹妹消氣的話便最好了。
於是謝昌便繼續道:“有傳聞說……呂清梁死前給君上留了一封信,就是這封信影響了君侯的決斷!”
這事處於深宮之內的魏夫人卻是不清楚的,在聽了這話之後她對呂清梁的恨意便更是大熾。
只聽她恨聲道:“人死了都不讓人省心……”
謝昌點了點頭道:“三妹,我謝氏一族自然是全力支持成澤的,可這件事確實力有未逮……君侯意志,我們無法違逆!”
其實這時候,魏夫人的怒火已經消去了一些了。
別說是作為臣子,便是和魏侯相處二十余年的魏夫人,對自己那位丈夫如何不是又敬又怕呢。
而且,魏夫人之所以要發火,其實也是為了做出一個姿態而已,為的便是想自己娘家人施壓。
於是,便聽她此時語氣也緩和些道:“大哥回去之後,可得和父親好好商議一番……”
說道這裡,魏夫人語氣更會緩和道:“成澤之未來,可都得仰仗你們!”
而這時,魏成澤也從門外走了進來,對著自己舅舅便是一拜道:“舅舅務必幫我!”
謝昌被突然冒出來的魏成澤嚇了一跳。看著這母子二人,他也不由露出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