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戴先生多日籌謀,今日一舉建功,斬殺逆賊朱延壽!”
許久後,當戰場上徹底安靜下來,絕大部分侍衛都已經戰死或者投降,當朱延壽的屍體也被找到並且確認以後,一旁騎兵統領走上前來連連賀喜。
是的,主持今晚這場精彩伏擊的便是久未露面的戴友規!
他過去一段時間仔細研究了朱延壽的性格,不斷尋找他的弱點,並且作出相應安排。
在今晚行動開始前戴友規便做好了準備,他讓李承嗣隻率一千騎兵進城發起突襲;其余兩千騎兵又分為兩部分,一部分只有五百人埋伏在西門城外;另一部分一千五百人由他親自率領在東門外提前設下埋伏;至於北城方向則交給了在城北軍營駐扎的李厚所部黑雲都。
之所以這樣安排是因為他了解到朱廣德率領五千士兵駐扎在東門外五裡,他料定在崔太初都背叛了的情況下朱延壽肯定不敢再輕易相信他人,此時最能讓他相信的無疑便是他的兒子朱廣德,所以朱延壽如果逃出城後肯定會選擇東門方向。
而在東門外的伏擊戰中,他一開始又故意讓其他三面士兵都全部射箭,南邊的士兵卻隻讓其中的一小部分射箭,給朱延壽造成南方伏兵最少的錯覺,引誘對方往南突圍。結果朱延壽果然中計喪命。
當然在其他三個方向他也做了很多布置,只是沒有南方這麽嚴密,若是朱延壽往其他三個方向突圍,雖然不能說一定就能突圍出去,但至少成功的概率要大一些。
成功伏擊了朱延壽,戴友規心情大好,當即下令將朱延壽的首級砍下來保存好,又下令派出使者去各個軍營傳達楊行密的軍令,宣布朱延壽謀反已經被殺,讓各營的壽州軍隊安安靜靜的待在軍營裡面不得鬧事,等待命令。
回到壽州城後,李承嗣已經完全控制了城內局勢,城中還在抵抗的士兵都已經投降,四處城門的守軍也乖乖放棄抵抗,連東門外那個想要為朱延壽效死的廖弘在得知真相後也立即請罪,說自己只是不明真相把突襲之人當做了朱全忠的人,並非故意依附叛逆。
對此李承嗣也沒有多理會,訓斥了幾句後便輕輕放過了,如今局勢差不多定下來了,李承嗣可不想再鬧出別的亂子。
他迅速派人去撲滅刺史府中的大火,並且盡量搶救府中之人,好在大火起得倉促,又被撲滅的及時,造成的損失並不大,還搶救出了大批金銀財寶,只是朱延壽的夫人王氏卻早就燒得面目全非了。
聽說朱延壽已經授首後,李承嗣不由大喜。這次北上的任務就是除掉朱延壽,只要此人一死,其他人再稍加安撫,壽州自然就平定了。
“將軍,如今朱延壽已死,壽州之事也即將了結,接下來的事情將軍一人就能辦好,所以我也是時候離開了!”
等諸事已定後,戴友規突然笑著對李承嗣說道,語氣輕松,似乎有種得償所願的感覺。
李承嗣一愣,連忙問道:“戴先生要去哪?”
“退隱!”
“什麽?退隱?”和楊行密當初剛聽到戴友規想要退隱時一樣,李承嗣也被他的話驚呆了。
這些日子的合作讓李承嗣對他深表佩服,知道此人是個難得的智者,加上這段時間相處得也很愉快,沒想到他卻有了退隱的想法。
“不錯,我平生所向往的便是像陶淵明那般,‘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當年之所以出仕,便是看到江淮大亂,群魔亂舞,
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這才想要幫助大王平定江淮,如今江淮已定,加上世子即將上位,我掌控著長劍都這樣的重要機構,自然也要退隱了!” 李承嗣怔怔的說不出話來,半晌才問道:“戴先生想要退隱,大王知道嗎?長劍都又該怎麽辦?”
“大王已經知道我要退隱之事,至於長劍都,如今長劍都已經後繼有人了,又何必讓我操心呢?”戴友規笑了笑,目光投向站在一旁角落裡的一人。
那人站出來對李承嗣行禮道:“在下新任長劍都指揮使范遇,見過李將軍!日後還請李將軍多多關照!”
這人竟然便是楊渥的心腹范遇!
當初嘉興之戰剛結束不久,戴友規便派人便告訴范遇,希望他將來接自己的班,那之後范遇便一直跟隨戴友規,這次來到壽州戴友規也特意將范遇帶在身邊,一來讓手下之人知道這是他選定的繼承人,二來也讓范遇與他的手下密探相互熟悉。
李承嗣顯然也認出了范遇的身份,知道他是楊渥的人,不由對戴友規的安排深表佩服。
出仕的時候為隻為平定江淮,解救百姓而來;離開的時候瀟瀟灑灑,絲毫不眷戀權勢,甚至對於剛剛立下的大功也絲毫沒放在心上。
如此進退自如之人才是真正灑脫之人,他是無論如何都學不到的。
“將軍,這些日子咱們相處甚是愉快,臨走之前有數言相贈,將軍姑且聽之!”戴友規又肅然說道。
李承嗣見他說得嚴肅,知道接下來所說的定然是很重要的事情,不由打起精神道:“先生請講,承嗣洗耳恭聽!”
他此時心中起了敬佩之心,連說話時都恭敬了許多,完全是一副請教的樣子。
戴友規擺擺手笑道:“將軍言重了!我不過隨意說幾句,不知將軍覺得世子是個怎樣的人?”
李承嗣一愣,沒想到戴友規突然提到楊渥身上去了,而一旁范遇聽他提起楊渥也立即來了精神,仔細聽了起來。
李承嗣斟酌了一番才道:“世子為人寬厚,有大王之風范,又擅於用兵,將來定能成為一代明主!”
范遇聽了不由一喜,李承嗣可是軍中重將,二十年前便隨晉王李克用討伐黃巢起義軍,十幾年前便是天下聞名的驍將,威望深厚遠在王茂章、周本等人之上,連他對世子都如此評價,范遇自然感到高興。
當然他也知道這是因為自己在場,即便有什麽壞話李承嗣肯定也不會當著他的面說。
不過他能感覺到李承嗣在說話時是出於真心誠意的,絕不是隨便胡言,所以他當然非常高興,又轉過頭來想聽聽戴友規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