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將聽說郭崇韜還有計策可以破敵,紛紛神色振奮,但郭崇韜卻是極為神秘的道:“此計現在還不能說,將軍但像剛才決定的那樣,對梁軍發起進攻,若是八天內成功擊敗梁軍,那麽也就用不到在下的計策;若是八天內不能擊敗梁軍,到時候在下再說不遲!”
眾將見郭崇韜執意要賣關子,不肯直說,當即也無可奈何,只能在心中胡思亂想著。
可惜他們再怎麽想,也猜不到郭崇韜心中到底有什麽謀劃,只能悻悻放棄。
……
相比於吳軍一方的憂愁,梁軍一方自然是興高采烈,氣氛好漲。
昨晚剛剛取得了一場大勝,一掃連起日來的頹勢,今天一早又獲得了這麽一個好消息,眾將心情自然很好。
在昨晚的勝利之後,各部將士更加團結,也完全接受了寇彥卿這個統帥。
此時,他們都有信心堅持到蜀軍的到來。
畢竟之前被吳軍攻破的那些營地,都只是少量軍隊駐守著,而梁軍的主力還沒有動用。
雖然吳軍同樣沒有動用主力,不過即便是吳軍能像之前那段時間那樣,繼續發起猛攻,但要徹底擊敗梁軍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要堅守到蜀軍的到來,眾將心中都是信心滿滿。
當然,蜀軍到底什麽時候能到,他們也不知道。
雖然王宗壽在派人給寇彥卿傳來的消息中提到,最多五天時間自己就能趕來匯合,但大家都是打老了仗的人,都知道這個五天時間不足以信。
至少,每個人心中都覺得,應該將這個時間盡量放寬一點比較合適。
但即便是將時間放寬一倍,蜀軍十天之後趕來與梁軍匯合,大家也不覺得堅持十天有什麽難度。
寇彥卿更是對眾將放言,只要能與蜀軍成功匯合,那麽他們的任務就不僅僅是給江陵解圍,還要趁機將吳軍擊敗,讓吳軍在幾年之內都不敢再對江陵動什麽心思。
聽了寇彥卿的豪言,眾將雖然覺得有些太過自信了,但也沒有誰敢在這個時候站出來反對,畢竟那也太不給寇彥卿面子了。
等到眾將神色輕松的討論著接下來該如何應對之時,一個讓眾將更加振奮的消息傳來:劉鄩已經率部抵達襄州了,隨時可以南下支援。
同時,劉鄩帶來的軍隊也不是之前預料的一萬大軍,而是一萬五千軍隊。
若是有這一萬五千軍隊的支援,梁軍的實力將會進一步提升,再與蜀軍匯合的話,那時候一舉擊敗吳軍,讓吳軍在短時間內不敢染指江陵,這還真的有可能做到!
一時間,梁軍上下紛紛士氣大振,仿佛勝利就在眼前一般。
……
江陵城外,天氣晴朗,春風和煦,站在陽光底下,讓人感到精神氣爽。
經過這些天的休養之後,楊渥的病情有了極大的好轉,雖然還沒有徹底恢復,但只要再休息幾天,想必就完全沒有什麽問題。
此時,他高坐馬上,正在侍衛的護衛下在營地裡緩緩奔馳著。
這兩天的天氣這麽好,他又是剛剛病了一場,在營帳裡呆了太久,自然想出來活動一下。
不過營地外面畢竟有荊南軍隊活動,並不怎麽安全,所以無奈之下,楊渥隻好騎上馬在營地裡面小跑幾圈,活動一下身子。
而在他的旁邊,自然少不了陪同之人。
此時跟在他身邊的陪同之人,除了護衛外,還有兩個人,其中一個是年輕人,另一個卻是個頭髮胡須都已經發白的老者。
那年輕人自然就是通事舍人周宗,而那位老者,卻是虔州譚全播。
譚全播畢竟是八十多歲的老人了,
雖然楊渥親自下令將其送到江陵來,不過押送他的人生怕他在半路上死去,所以一路上不僅極為照顧,更是沒有催促他加快行程,而是緩緩行走,直到昨天才抵達。不過昨天譚全播抵達營地的時候畢竟天色已晚,而且一路行來譚全播臉上也滿是倦意,所以昨晚上楊渥沒有召見他,直接讓他去休息了。
今天才是第一次召見此人。
緩緩的圍著營地跑了兩圈後,楊渥座下的白馬也出了一身細汗,雖然還沒有到需要喘氣的地步,但也算熱身了。
催馬快速奔上一處小坡後,楊渥停了下來,駐馬遠望。
從這裡,可以遠遠的眺望到江陵城中的情形,不過此時楊渥的心情並沒有放在江陵城上。
他笑著對身邊譚全播道:“譚老先生,這一路從虔州行來,可有什麽感想否?”
譚全播苦笑道:“老夫妄圖以虔州一州之地對抗大國,這本來就是癡心妄想,卻是讓許多無辜百姓喪命,實老夫之罪!”
楊渥聽了頓時有些不悅,不過隨即他又釋然,擺了擺手,說道:“這一次的事情就不要多說了!兩軍交戰,本來就沒有那麽多對與錯可言。”
譚全播不知道楊渥這話是什麽意思,當即也沒有接話。
這次兵敗被俘對他的打擊還是很大的。
原本在黎求發動兵變將盧延昌殺死之後,他就意識到虔州最終將會落入吳國之手。
不過那時候黎求將他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立即將他處死。
在那種情況下,譚全播也隻好稱病以求得自保。
後來發生的一系列變故,卻是他沒有想到的。
先是黎求突然暴病而亡,接著李彥圖被部將所殺,而眾部將面對吳軍大兵壓境的局勢,也不敢出頭,最終強迫他來做虔州刺史。
在那時候,譚全播就已經知道虔州的大勢已去,他本來打算向吳國投降,誰知道劉信卻沒有給他們機會,最終迫使守軍奮起反抗,最終導致了如今的局面。
回想起因為那一戰,不知道多少虔州百姓最終倒下,他的心中總是有些不安。
因為那些百姓都是在他的號召下匯聚起來的,若是沒有他的崇高威望,換了盧延昌或者黎求、李彥圖之輩,他們是不可能讓百姓如此熱情的前來協助守城的。
所以他總覺得,那些百姓死於守城戰中,他是需要負責的。
就在譚全播胡思亂想的時候,一旁的楊渥突然說道:“你也是唐朝的進士,而我吳國同樣奉大唐為正統,所以你的進士身份在我吳國之內依舊可以通用。孤準備封你為侍從博士,你以為如何?”
楊渥並不是突發奇想才給譚全播封官的,而是在虔州一戰之後才有了這樣的想法。
畢竟在此之前,雖然譚全播號稱“小諸葛”,以智謀多端而出名,不過吳國也不缺他這麽一個八旬老人來出謀劃策。
不過在虔州一戰見識了此人的崇高威望之後,他便發現自己還真有必要拉攏一下此人,因為他在虔州乃至嶺南的聲望的確很高。
更重要的是,嶺南那邊的情況金陵城內眾人都不怎麽了解,大家都只是通過一些道聽途說的消息來窺探嶺南,實際如何大家都不怎麽清楚。
但譚全播可不同,虔州之地距離嶺南極近,韶州更是原本屬於嶺南,可以說譚全播對於嶺南的是極為了解的。
此外,當初譚全播還領兵擊敗過劉隱,與清海軍有過直接交手的經驗。
所以楊渥打算從譚全播這裡進一步的了解嶺南,以方便日後對嶺南發起進攻。
不過他的打算顯然有些落空了,譚全播原本在虔州就處於退隱狀態,一直在家中養病;等到虔州一戰後,他更加沒有出來做官的想法。
所以他婉言拒絕道:“老夫多謝大王,不過老夫年歲老了,體弱多病,記性更是不去年輕時候,時不時的會犯糊塗。 所以老夫不敢擔當大王所給的職務,以免耽誤了大王的大事!”
楊渥皺了皺眉,侍從博士說穿了也就是個虛職,相當於後世的顧問,有事情的時候提供一點建議,沒事的時候就很清閑,這正好適合譚全播養老。
不過既然他都如此拒絕了,楊渥自然也不好再勉強此人。
當然,他也沒打算就這樣放過他,畢竟他還想從譚全播這裡了解到更多的關於嶺南的消息。
正當他試著向譚全播詢問一些嶺南的消息時,范遇匆匆策馬而來。
“大王,荊門那邊傳來的緊急消息!”
楊渥一愣,連忙停止詢問,向范遇看去。
范遇乃是前兩天回到江陵的,在荊門那邊正式開戰之後,敵我兩軍之間的態勢逐漸明了,長劍都密探的作用也沒有戰前那麽大,所以他安排了一個手下留在軍中後,自己回到了楊渥這裡。
匆匆趕到楊渥身邊,他將手中一份文書呈遞給楊渥,接著又看了譚全播一眼,欲言又止。
譚全播活了八十多歲,什麽情形沒有見過,當即就明白范遇這是在讓自己離開。
所以他當即向楊渥請辭,說是想回去休息一下。
楊渥自然是同意了。
等譚全播離去後,楊渥並沒有急著打開文書看,而是直接問道:“荊門那邊的消息,可是戰事有什麽變故?難道我軍兵敗了?”
他臉色陰沉,冷聲問道。
“這個……”范遇神色猶豫,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隻好指了指文書對楊渥說道:“戰事的確有所不利,具體的情況大王看過之後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