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複一日,大半年的時間過去。
天下的戰火也是越來越旺。
現在最炙手可熱的話題,便是大周原來的京都,即將覆滅。
三軍會師,分別守在京都的南邊、東邊、西邊,隻留下一個北門。
周武帝卻是知道,這北門看似是生門,實際上這才是真正的死門。
已經整整一個月的時間了。
三軍就這樣一直包圍著京都,卻是圍而不攻。
意欲何為,可想而知。
皇宮之中甚是冷清,早在三軍到達京都的時候,皇宮的人心便亂了。
周武帝那時候也顧不得后宮了,也是直到現在才發現,后宮中的那些女人竟是逃走了很多。
他心中有些苦澀,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更何況,還有一些秀女他並沒有寵幸過呢!
人之常情!
但是,周武帝心中卻是有些蕭條。
沒想到到了最後,竟是一個人陪在他身邊的都沒有。
至於他豢養的那些男寵,更是都逃得無影無蹤。
周武帝抿了抿唇角,這樣也好,不管妃子也好,男寵也好,都是供他玩樂的,他也不信任他們,這樣反而讓他不用刻意去防備他們。
這麽想著,周武帝的心中多少好受些。
就在周武帝有些傷感的時候,一個雍容華貴的女子穿著莊重的黃色宮裝,那是只有皇后才有資格穿的衣服,上面還繡著展翅欲飛的鳳凰。
周武帝順著衣服,將視線一點點挪到來人的臉上,看清楚來人之後,他的眼中閃過一絲亮光,“你沒走?”
“臣妾是皇上的發妻,別人可以走,臣妾怎麽能走呢?”杜爾邁著優雅的步子,一步步來到周武帝面前,說出的話分外得體,也分外讓人心暖。
周武帝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當初娶杜爾的時候,他是為了拉攏杜首輔,對於這個已經失去貞潔的皇后,他連碰都沒有碰過,他嫌她髒。
沒想到到了最後,只有這個自己曾經嫌棄過的皇后在自己的身邊。
他喉嚨滾動,看向一身莊重威嚴的杜爾,若是她沒有失去過貞潔,這般才華,這般美貌,自己一定會將她放在手心中寵幸。
眼下他許是活不久了。
不管是黎越還是顧顏七,又或者是周成安,他們都不會讓自己活著的。
而且,自己就算活著,也會痛苦不已,生不如此,所以,一開始他便沒有想過活著。
但是他就算死,也不會讓他們輕易得到京都!
周武帝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在看向杜爾的時候,這絲狠厲變成了溫柔,“杜爾,朕對不起你。”
“皇上這說的什麽話,您是臣妾的夫,是臣妾的天,您做什麽都是對的。”杜爾柔柔的道,臉上滿是崇拜和滿足。
仿佛只要周武帝這般與她說話,她便會很幸福。
周武帝心中一動,問道,“杜爾,朕有件事一直不明,我們許是活不久了,你能跟朕說實話嗎?”
他覺得對不起杜爾,自從杜爾嫁給他開始,他就讓杜爾守活寡,而杜爾居然這般重情重義,他想在最後的時光補償她一下,給她一個遲到的洞房花燭。
“皇上請說。”杜爾落落大方,崇拜的看著周武帝。
這讓周武帝很受用,也讓他猶豫了下,他不想破壞這份最後的美好,或者說他害怕這份美好只是表面的。
不過想到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到底還是狠心問了出來,“在你嫁給朕之前的那個男人……你心中還有他嗎?”
這個問題問的……往小了說是對杜爾的不尊重,覺得她是個不守婦道的女人,往大了說可就是侮辱了。
饒是杜爾再能裝,在聽到周武帝的這問話的時候,眼中還是閃過一絲屈辱和狠厲,不過很快變成委屈,眼圈發紅,含著淚光,道,“在皇上眼中,臣妾就是這麽不堪的人嗎?”
周武帝有些語塞,看著這樣柔弱似受了很大打擊樣子的杜爾,他發現自己說不出狠話,最後還跟隨自己的女子了,自己怎麽能這麽狠心呢?
周武帝反省著,嘴中到底是柔和的安慰道,“朕只是想知道,當初,你是自願的,還是被迫的。”
這也算安慰的話?
杜爾心中暗恨,恨不得將周武帝千刀萬剮,就算是皇上,也不能這般對一個女子說這種話吧!
簡直就是拿刀子戳自己的心窩子!
當年她和周成安的事情,雖然有自己故意勾引的事情,但是自己當時只是想勾引一下周成安,卻並沒有想要將自己交給他的意思,她知道貞潔對一個女人的重要性。
怎麽會在婚前將自己隨便交出去呢!
況且她知道周成安並不是自己的良人,他們只是互相利用而已。
但是也不知道哪裡出錯了,他們居然滾在了一起,甚至還讓爹爹給‘捉奸’了!
想到這件事,杜爾就嘔的要死,那種感覺,就像是不守婦道的女兒在外偷情被爹爹給撞破了一般。
而且就是因為這件事,自己在爹爹心中沒有了地位,後來還被一個老乞丐給佔盡了便宜,雖說最後自己入宮為後,但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卻並沒有碰過自己!
他的眼神中無時無刻不在透露著嫌棄自己的表情!
她是生生的守了三年的活寡!
這三年, 她遭受了多少白眼和風言風語?
若不是自己的爹爹還是朝堂上的首輔大人,許是自己早就被人給吃的骨頭都不剩了。
杜爾眼中閃過一絲憤恨,正好被周武帝看在眼中,她咬牙道,“臣妾……臣妾當時是被人給下了藥!”
說著,她的眼中瑩瑩有著淚光,期期艾艾的看向周武帝,“皇上,這既是您一直不碰臣妾的原因嗎?”
周武帝沒想到杜爾會一下子質問自己,他訕笑一下,也不知該說是還是不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的事情,他若是說謊那就太沒誠意了。
他知道,面前的女人並不是那種胸大無腦的,她可是有名的才女呢!
就在周武帝不知該說什麽的時候,杜爾卻仿佛並不是要一個答案,在問完之後,頓了一頓,她又道,“其實……臣妾並沒有……並沒有被……臣妾一直都是乾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