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悶熱的暖閣,隻舒服了孫老太夫人一個人,旁人有些都熱的大汗淋漓了,卻沒有一個人叫苦,反而一個比一個熱絡的陪著孫太夫人說話玩笑,活像是供著一個祖宗。
心禾並不意外的看到了藝靈,此時她正坐在孫老太夫人的下首,和幾個婦人一起哄著孫太夫人說笑,滿屋子和樂融融的氣氛,不知道的,還真以為這是孫太夫人在坐享子孫的天人之樂。
宋夫人一進來,滿屋子都安靜了下來,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孫太夫人笑著衝著她招手:“玉敏來啦?快過來,這些日子沒見了,我正掛念你呢。”
孫太夫人這副長輩的姿態,是要打定主意趁此機會將她和宋家的關系拉的更近了。
宋夫人的臉色一閃而過的冷色,隨即淺笑著道:“太夫人怕是健忘了,我上次和太夫人見面,大概還是十多年前的時候呢,若是說只是這些日子沒見的,太夫人大概說的蘭月。”
蘭月,正是宋三夫人的閨名。
宋夫人這話,是要和孫太夫人劃清界限,她今日的確是百般無奈才來登門找宋雅蘭,但是不代表她真的這麽好拿捏,隨意讓人攀扯什麽親戚關系。
孫太夫人一愣,面上閃過一抹惱怒之色。
孫大夫人連忙打著哈哈笑道:“宋夫人果然是愛說笑的,我們老太太如今年紀了,越發的思念我們家大姑奶奶,見不著便總要說兩句,今日宋二夫人來了,我們老太太一時眼花,竟將二夫人看成了三夫人,這不就是說明宋二夫人和三夫人妯娌之間的感情好,越發的親似姐妹,不然怎能連容顏都相似到讓我們老太太認錯了呢?”
這話圓滑的讓人挑不出錯兒來,宋夫人就只能在心裡憋屈,她才不會跟孫氏那種蠻橫女人長得像!
“你這破猴兒,又拿我玩笑!”孫太夫人嗔了孫大夫人一句,語氣裡卻很是滿意。
屋裡又很快恢復了熱鬧的氣氛。
心禾在一邊冷眼看著這一期想,心裡不禁冷笑出聲,的確是個醃臢地方。
她才剛剛進來,便已經覺得受不了了。
而此時,就在大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宋夫人身上的時候,坐在孫太夫人下首的藝靈此時卻一眼看到了季心禾。
她眸中閃過一抹震驚之色,她怎麽也沒想到,季心禾會突然來這裡。
她對季心禾了解不多,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她唯一知道的是,她們這個神龍不見尾首的東家,就是這個女人。
東家為何會突然來?因為和孫家有什麽關系嗎?
不可能!她進孫家這麽久了,若是真的有此事,她早該察覺了。
那東家現在突然來是幹什麽?
是昨晚的事情被她察覺了?不應該啊,她做的很隱秘······
藝靈雖說這麽想著,面色卻還是止不住的慌亂,她其實並沒有太大的信心,因為她比誰都清楚,這位東家城府和手段,不是她能夠輕視的人。
可她沒想到的是,會這麽快。藝靈不禁有些心虛,卻還是強自鎮定。
心禾眸光淡然的掃過藝靈,似乎沒有認出她一般。
而此時盯著季心禾看的,卻不單單藝靈一個,還有一個十分肆無忌憚的。
便是孫耀文。
他幾乎兩眼放光的看著季心禾,興奮的心都幾乎要跳出來,自從去年在郊外泛舟的時候再見過第二次之後,他便一直想要找她,誰知卻是半點音信也沒有,他幾乎都要放棄了,只是可惜了這麽難得的一個美人兒。
可誰知,今日這美人兒竟然主動送上門來了!
孫耀文興奮的不能自已,一雙眼睛恨不能黏在季心禾的身上,還有色眯眯的舔了嘴唇,心裡砸吧著道:半年的功夫沒見,這女人出落的越發水靈了。
只是這微微隆起的小腹,有些礙眼的很。
藝靈注意到了孫耀文的目光,便知道這個草包色鬼在想什麽,生怕他莽撞壞事,便主動開口道:“不知這位夫人是······”
眾人的注意力總算被拉到了季心禾的身上,這個從一開始就被他們刻意忽視的女人。
對的,是刻意。
因為季心禾並不是一個容易被忽視的人,單單以她的傾城之貌,還有那脫塵的氣質,便能讓人在人群之中輕易的發現,並且成為焦點。
但是此時從她進來開始,所有人都裝作看不到她的樣子,說白了,還不是因為覺得她門戶低,不夠資格被人提起?
在他們這些勢力的人眼裡,一個門戶低的女人,即便是貌比天仙,那也只是個下賤的狐媚子而已。
而此時藝靈突然問,自然也不是為了給季心禾解圍, 而是想要探一探她的目的。
心禾從始至終都淡然的很,若有似無的牽扯了一下唇角:“我是連安鎮穆家的。”
穆家?
沒聽說過!
孫老太夫人眼裡都染上了幾分鄙夷之色:“我倒是不記得給穆家派過請柬。”
宋夫人道:“我是請穆夫人來了,昨夜我在穆家小住了一夜,覺得和穆夫人投緣的很,便請了她與我一起。”
孫太夫人蹙了蹙眉:“你怎麽什麽人都讓攀附?”
宋夫人的臉色一沉:“我宋家的事,我自有主張,孫太夫人還是多管管孫家的事兒吧。”
孫太夫人方才一時嘴快了,這會兒有些灰頭土臉的摸了摸鼻子,冷哼著衝著旁人發脾氣道:“怎麽還不開宴?這是要餓死了我,你們才高興了嗎?”
方才宋夫人和孫太夫人的這一番較量,季心禾仿佛聽不到一般,臉色都從未變過分毫,清冷的目光從屋內的眾人臉上一一掃過,帶著幾分打量之色,心裡也跟著在思量著什麽。
眾人都不敢惹惱了孫太夫人,一個個忙不迭的應下,一疊聲兒的使喚丫鬟婆子們趕緊擺宴席。
孫太夫人依然是臉色陰沉的坐在上首,宋夫人也是面色清冷,半點不讓。
就在這詭異的寂靜之中,一直沉默的季心禾突然掀唇道:“說起來,我最近聽聞了一件趣事。”
說著,還若有似無的看了藝靈和孫耀文一眼,帶著幾分輕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