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禾秀眉微蹙:“宋雅琳?”
自從穆侯楚回禹州之後,禹州徹底從大乾分離出來,穆侯楚自立為禹王,整個禹州上下都是事情一堆,穆侯楚這幾日幾乎都忙的沒空回來,在軍營都住了三日了,心禾也幫著他處理了一點事情,後來穆侯楚想著年關將至,不能因為這麽些事情而耽誤了過年,畢竟過年也是阿乖除了過生日之外最喜歡的日子。
心禾這才開始留在府裡準備年關的事兒,整個王府雖然忙碌,卻有著難得的安寧。
可也正是忙忙碌碌到現在,季心禾險些就忘了還有宋雅琳這麽個人。
直到此時這丫鬟匆匆前來說起,她才總算是想起了這麽個人來。
那小丫鬟點了點頭:“自從王爺回禹州之後,宋雅琳便一直被關押著,等候王爺王妃處置。”
心禾道:“她到現在還沒處置?”
季心禾以為,這女人應該早就被處置了。
小玉道:“王妃不知,關於宋雅琳的處置,原本奴婢也請示過王爺,王爺說暫且不必管她,把她關到地牢裡,就是那最陰冷腥臭的地方,也不必急著弄死,讓她先吃點兒苦頭。”
季心禾聞言便不自覺的渾身竄起一陣涼意,她自然知道,穆侯楚口中的“吃點兒苦頭”,必然不是真的隻吃那麽一點點苦頭而已,只怕是生不如死的日子。
更何況那地牢,其實根本就不是王府裡關押犯錯的奴才們的尋常地方,而是穆侯楚的暗衛們抓裡的需要重點處置的“罪犯”的地方。
那邊季心禾偶然去過一次,回來反胃了一整天。
宋雅琳這從小嬌滴滴的養大的千金,怕是從未受過這樣的苦吧。
心禾這才看向那來報信兒的小丫鬟:“那宋雅琳現在是怎麽了?鬧出什麽么蛾子了?”
那小丫鬟連忙搖頭道:“倒是沒有,只是看守地牢的人今兒來說,宋雅琳怕是瘋了。”
“瘋了?”
“對啊,整個人瘋瘋癲癲的,還胡言亂語,不知是被整瘋了,還是自己把自己給嚇瘋了,現在在這地牢裡吵吵鬧鬧不消停,看守地牢的人怕自己出手太重一下子把人給打死了,所以來問問王妃的意思,到底是準備怎麽處置。”
說是問問她怎麽處置的意思,其實說白了,大概就是問她是不是可以讓宋雅琳死去了。
季心禾眸光微凝著沉思了片刻,這才道:“我去看看。”
小玉皺了皺眉:“地牢環境不好,況且宋雅琳現在也是瘋瘋癲癲的,去了也是晦氣的很,這大過年的,還是算了吧,奴婢去瞧瞧就好。”
心禾卻直接出去了:“宋雅琳的心機手段你們還不知道?這女人為了利益一向是無所不用其極,現在她瘋瘋癲癲,誰又知道她是真的瘋了,還是裝模作樣,別有目的?”
小玉聞言便是一愣,心裡也警惕了起來,點點頭:“是。”
隨即便跟在了季心禾的身後出去。
小柴火自然是不放心季心禾一個人去見宋雅琳的,也悄無聲息的跟上。
地牢的入口是在王府的很偏的一個外院裡,守衛很是森嚴,一來是不容許罪犯有任何逃脫的機會,二來也是不許閑雜人等靠近,這些年來,便是阿乖都沒過來過,因為王府太大,她不知道的地方其實也不止這麽一處,況且穆侯楚也不想讓她接觸這些。
季心禾從前偶然來的一次,還是她好奇心作祟不顧阻攔進去的,就來了這麽一次,便不想再來第二次了。
“參見王妃!”守門侍衛們見季心禾竟親自來了,便急忙拱手行禮。
心禾點了點頭:“宋雅琳關在哪兒?”
“王妃要親自下去?”侍衛有些為難的樣子。
上次王妃進去了,聽說反胃的一天沒吃下東西,給王爺心疼的,所有守衛地牢的人都賞了五十個板子。
“開門。”季心禾道:“放心,王爺那邊我會交代的。”
侍衛們也不敢忤逆,這才急忙給季心禾開了門,親自帶著她下去。
季心禾剛剛進入地牢內部,一陣腥臭味撲面而來,季心禾有心理準備,這次倒是沒有上次那麽大的反應,只是蹙了蹙眉,拿帕子遮住了口鼻。
隨即便聽到一陣歇斯底裡的女人的尖叫聲:“都給我滾開!你們可知道我是誰?我是平陽王府側妃,我肚裡還懷著小世子,是王爺唯一的兒子,你們怎敢這樣對我,你們怎麽敢!”
小玉臉色都變了一變,厲聲對那地牢裡的侍衛們道:“這女人瘋言瘋語的,還任由她這些髒話汙了王妃的耳朵?還不趕緊堵住她的嘴!”
心禾卻是抬了抬手,面色淡然的道:“不必。”
說罷,便徑直往裡走去。
剛剛繞過一個轉角,便看到其中一個狹窄陰暗的地牢裡關著的那歇斯底裡的女人, 她披頭散發,衣衫襤褸,渾身都散發著腥臭的味道,一雙養的格外秀氣的纖纖玉手,如今傷痕累累,更是沾滿了汙垢,指甲裡都滿是漆黑的泥濘,面目扭曲的近乎猙獰,瘋子似的大喊大叫:“我是平陽王側妃,我肚裡懷著小世子,這整個禹州都應該是我的,都應該以我為尊,你們憑什麽,憑什麽這樣對我!你們好大的膽子!”
季心禾透著牢門看著這個瘋子一般尖叫的女人,忽而想起宋雅琳從前的模樣,她時時刻刻都端著宋家嫡千金該有的姿態,沉靜又謙卑,守禮又識進退,滿禹州上下幾乎沒有比她更能當的起一聲名媛閨秀的女孩子,甚至因此有了禹州第一閨秀的美名。
可也就是這樣的一個女人,現在卻已經成了這副模樣,不禁令人唏噓。
真是造化弄人。
宋雅琳驟然發現了站在牢門外的季心禾,整個人的眼神都跟著呆滯了片刻,隨即便尖聲叫了起來:“啊!是你!是你這個賤人,你搶了我的王妃之位,是你搶了我的一切!平陽王府的王妃之位本應該是我的,我才是懷上了小世子的人,你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卻搶了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