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探的消息,就是明日了。”小廝正色道。
心禾秀眉微蹙,顯然是陷入了沉思,她一路趕路來到京城,目的就是趕在押送樂元侯進京的車隊前面到達京城,以做好萬全的準備。
既然就在明日了,那有些事情也就迫在眉睫了。
心禾直接起身往外走:“先給我備車,我要去一趟清遠寺。”
那小廝猶豫了一下,卻也到底沒有敢說什麽,只是點頭應下:“是。”
其實來之前,穆侯楚特意交代過,讓他們照看好王妃,不要讓王妃操勞過度,大概就是因為知道季心禾的性子,就是一著急起來就完全不顧身子。
只是他們這些做下人的也很無奈啊,王妃氣場那麽強大,這些提醒他也不敢做啊!
到底還是小玉跟著道:“王妃這一路舟車勞頓的,只怕也是累急了,現在不先歇息一下嗎?當心累壞了身子才是,如今既然已經到了京城了,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的。”
心禾卻是搖了搖頭,直接就要出門:“不必,事不宜遲,還是早些去吧,不然我怎麽也睡不下。”
這次來,她本就是抱著勢在必得的心思,不容許有絲毫的差錯,父親還落在朝廷的手裡,她怎麽敢松懈半分?
小玉勸也勸不住,便也只能輕歎一聲,由著心禾去了,跟著心禾出門上了馬車。
“夫人去哪兒?”趕車的小廝問道。
“去清遠寺。”小玉道:“路上穩當些,切莫暴露了身份。”
“是。”小廝應下,便一策馬鞭,馬車絕塵而去。
書蘭道:“夫人這麽多年沒回京了,若是有什麽故人,倒是可以趁此機會拜訪一下,畢竟京城和禹州路途遙遠,舟車勞頓都得大半個月的功夫才能到,朝廷和禹州的局面現在也是如此的僵硬,這一去只怕不知何時才能回來了。”
心禾扯了扯唇角:“故人?我倒是想不起一個。”
當初在京城,也只不過是呆了一年,這一年,怕是她過的最艱難的一年,步步謹慎,風尖浪口上,稍不留神就能遭人暗算,七年前離開京城,還是穆侯楚的力保之下才能活著走出去,這樣一個地方,給她留下的似乎只有不堪回首的過去。
書蘭自覺失言,便訕訕的咬了咬唇,沒再說話。
心禾瞧著她這般,倒是無所謂的笑了一聲:“這故人不故人的倒是沒什麽所謂,左右這京城於我而言根本算不得什麽,說白了也就只是一個匆匆住過一年的地方罷了。”
書蘭也笑著點了點頭。
心禾卻似乎想起什麽似的,秀眉微蹙著道:“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一件棘手的事兒。”
書蘭連忙道:“什麽事兒?”
“這京城裡,雖說這故人什麽的我是沒有,但是仇人卻算是遍地有,怕就怕不小心撞上了,麻煩事兒就大了。”
書蘭:“······”
小玉道:“我們都低調進京,滿京城沒人知道夫人到來,如今只要小心一些,應該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心禾這才點了點頭:“嗯。”
這京城也不小,怎麽可能就冤家路窄了?
但是心禾這次怕是運氣格外的差一點,有些時候世界這麽大,可最不想撞上的人還偏偏就撞上了!
到了清遠寺的山腳下,便看到車水馬龍的馬車,幾乎堵的一條大道水泄不通,這熱鬧非凡的景象,倒是京城難得有點兒生氣的地方。
“夫人,前面的路堵上了,要走只怕還得再等等。”外面的小廝道。
心禾掀開車窗簾子,往外瞧去,一眼便看到前面熙熙攘攘的馬車,一輛接一輛的確走的有些艱難。
心禾秀眉微蹙:“今兒這山上怎麽這麽多人?”
外面趕車的小廝道:“小的方才打聽的消息,說是今兒朝陽公主在這邊祈福做善事,也宴請了不少名門貴族上山吃齋講佛,所以這清遠寺今日便格外喧鬧了。”
心禾微微一愣:“朝陽公主?”
“正是。”
小玉聽著這名號,臉色都忍不住變了一變,道:“不然咱們還是改日再來吧。”
心禾沉思了片刻,卻還是搖了搖頭:“不成,明日押送父親的車隊就要進京了,現在不能再遲了,今日必須去,還是上山,咱們從後山走,不用去前殿湊熱鬧。”
她今日上山,不過是要去找已經在這清遠寺出家為尼的孫氏,孫氏就在這清遠山的後山上清修,公主舉報的祈福一類的大活動她不可能有資格出面的。
想避開也不是不行。
小玉點點頭:“是。”
心禾瞧著這樣堵著實在太慢了,便乾脆掀開車簾子下了馬車:“罷了,我還是直接走過去吧。”
也不止季心禾下來直接走過去,本來路也不遠了,所以季心禾下車倒是也不太突兀,況且她穿著素雅,打扮也不華麗,還戴著面紗,車身上也沒有京中名門大戶的徽記,基本上是沒多少人會特意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的。
心禾帶著書蘭和小玉直接往山上去了。
今日來的不少京中的名門望族,三三兩兩的少女們結伴而行,京城的民風相對來說其實沒有禹州那麽開放,女孩子唯一能出門的機會除了去參加交好的世家裡的宴席, 再就是只能去寺廟裡來燒香祈福了。
所以只要是有這個出門的機會,那對於她們來說,便是十足開心的事。
心禾走到路上,便能聽到她們銀鈴般清脆的低聲說笑的聲音,明媚笑顏裡,對於整個大乾的衰敗全然一無所知。
“夫人在看什麽?”書蘭笑問道。
心禾笑了笑:“只是瞧著那些十五六歲的姑娘家們,覺得倒是有些羨慕。”
“夫人為何羨慕?”
“年紀尚幼,活的肆意又天真,知道的事情少,操心的事情自然也少,如今回過神來想想,也只有閨閣之中的少女才能有這般舒坦的日子了。”
書蘭卻道:“夫人這話說的,夫人分明才是奴婢看來最值得羨慕的人。”
心禾笑著搖頭:“我現在怕是年紀大了,沒她們那份兒朝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