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柴火抿了抿唇,到底還是低下了頭:“我知道了,我會去的。”
這輩子他最沒膽量的一件事,便是面對這個問題。
“你到底是想怎樣?”
每每她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除了沉默別無他法,沉默的代價就是妥協,除了妥協也被無他法。
“你·······”心禾瞧著他這明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便不能消氣。
還想再說他兩句,小柴火轉身便走了。
把心禾給氣的不輕。
小柴火前腳出去,書蘭和小玉便進來了。
“王妃這是怎麽了?”小玉連忙給心禾端了茶讓她順口氣兒。
心禾沒好氣的端起茶杯灌了一口,這才道:“這孩子現在越發的難管了,讓他去公學好好讀書也不願意,逼著我發脾氣了才勉強答應,還心不甘情不願的,鬧的我像是逼著他去做多難的事情似的!”
小玉訕笑一聲:“那怕是小柴火他本來也不大愛讀書吧,既然他不怎麽想讀書,王妃又何必非得讓他讀書呢?”
“他這是不會讀,我哪兒能逼著他?連吳先生都說了,他其實聰明的很,念書很有天分,只是這些年懈怠了,你忘了他小時候多聰明了?如今好生撿起來,也不晚,才十六,怎麽就認定了自己一輩子要當個替別人跑腿辦事的?”心禾恨鐵不成鋼的道。
心禾這話說的,便是小玉也不知該怎麽勸了。
心禾歎了口氣:“罷了罷了,大概是青春期到了,格外叛逆些,還不如小北乖巧。”
書蘭湊上來道:“什麽是青春期?”
心禾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腦門兒:“就是不聽話。”
書蘭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哦~。”
“這說明從小就聽話的孩子,一旦不聽話起來,怕是比誰都難管,小北從小雖說調皮了點兒,小錯也沒少犯,但是正經事兒上還真沒讓我太為難過,南兒這孩子······”
心禾揉了揉額角,還真是犯難。
“王妃也不必太擔憂了,不論如何,小柴火都答應了不是?現在他想不明白,等著明年開春去了公學,興許適應一陣子也就好了。”小玉勸道。
心禾想想也是,便點頭道:“也只能這樣了。”
轉眼便是年關,這些日子以來天氣都是一如既往的嚴寒,心禾在屋裡歪著歪著就容易犯懶,躺著不想動彈,倒是很少出門,年禮以及府中年關的一應事宜都交給了小玉和書蘭去打理了,心禾倒是難得的做起了甩手太太。
除夕這日王府上下都熱鬧的很,因為王妃今年年底的賞錢格外的豐厚,便是最低等的粗使奴才們,那也是足足三兩銀子的紅包。
大概也是因為禹州逃過一劫的緣故吧,大家夥兒都樂得開心,滿王府裡都喜氣洋洋的。
阿乖一大早的就穿著一身小紅襖跑了進來,一張小臉被寒風吹的紅撲撲的,身後好些個丫鬟婆子們心驚膽戰的一路跟著跑,一邊跑著還一邊喊:“小郡主慢些,慢些!當心腳下!”
阿乖卻還是跑的飛快,穿過了長長的九曲回廊,從滿是落雪的庭院裡踏雪而過,一路飛奔到了心禾常常呆著的東暖閣裡。
“娘親!”
心禾正對著鏡子梳妝,瞧著阿乖跟著喜娃娃似的跑進來,便轉過身來將撲過來的阿乖給抱起來:“阿乖今兒起的真早。”
阿乖歡喜的道:“今日是除夕,阿乖當然要起的早一點,阿乖還想去看別人放鞭炮呢。”
心禾將她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兩手摸了摸她紅彤彤的小臉蛋,笑道:“瞧你這一張小臉給凍的,還想出去瘋?”
身後跟著進來的婆子生怕季心禾怪罪似的,連忙道:“小郡主跑的太快,老奴這身子骨兒實在跟不上,小郡主出門前已經穿的夠嚴實了。”
心禾卻是笑笑:“沒事。”
小孩子也不必養的太嬌貴,否則身體抵抗力太差,不過是小臉蛋吹的紅了點兒,不算什麽大事兒,雖說季心禾對阿乖養的嬌貴,但是也不至於到溺愛的程度。
阿乖眨巴了下蒲扇一般的眼睛:“那娘親是答應了嗎?阿乖想和娘親一起去看,我早打聽好了,咱們王府門口今兒正午的時候就要開始放大鞭炮!”
心禾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知道啦。”
阿乖嘻嘻笑了起來,隨即才想起什麽似的,問道:“咦,爹爹呢?”
心禾將她放下來,牽著她往外走:“爹爹在練劍呢,一會兒大概就該回來了,咱們去看看他。”
“好!”阿乖雀躍的應下。
因為穆侯楚這些日子忙於禹州的一些事務,總也不在家,他難得在家的時候,阿乖就會很開心。
到了庭院東側專門給穆侯楚準備的練武場,還未走近便能聽到“颯颯”的劍花聲,儼然內力十分的霸道。
周圍除了凌風連個伺候的奴才都沒有,不是沒有,有還是有的,只不過都不敢靠近。
本來王爺就已經讓人覺得很害怕了,拿著劍就更讓人害怕了。
阿乖卻不怕,在她心裡爹爹是全天下最善良的人,就算她看到路上的小野狗不忍心,爹爹都會將那隻狗給帶回王府來,專門讓人養著,回回阿乖一臉驕傲的跟別人說自家爹爹的善心和氣的時候,旁人都是一臉訕笑·······
“爹爹好厲害!”阿乖站在廊簷下,歡喜的拍起了手,蹦蹦噠噠的開心的不得了。
穆侯楚早察覺了他們的到來,此時阿乖一聲歡呼,他便也只是勾了勾唇,轉身便又是一個凌厲的劍花舞出來,將那枯枝上的殘葉都準確的一一擊中,一劈兩半。
“好!”阿乖繼續喊著。
心禾笑著摸了摸她的小腦袋,阿乖真的是個格外乖巧的孩子,素日裡就算再想念爹爹也不會鬧著要見,反而穆侯楚時常不在家,讓阿乖格外的容易滿足,哪怕就是站在旁邊看爹爹舞劍都能開心的不得了。
“娘親和爹爹比,誰更厲害?”阿乖揚起小腦袋,天真的問道。
心禾挑了挑眉:“那得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