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禾笑了笑，將一個信封交到了她的手上:“拿著這封信去花滿樓，花滿樓必然將驚華姑娘當做頭牌來捧，待遇比之從前的藝靈，也只有過之無不及。”

看著驚華越發驚詫的目光，心禾才接著道:“驚華姑娘是個聰明人，道理我都說明白了，你留在怡紅院，日後風頭必然被那新出來的十個姑娘壓製，漸漸沒了聲息都說不準，可若是在花滿樓，待遇如何你應該清楚，我也不多說了，你自己做好抉擇，至於我是誰，驚華姑娘其實沒有必要知道。”

說罷，便彎了彎唇角，才轉身離去了。

驚華呆呆的站在那裡，手上還捏著那一封信，尋思著方才這位公子的話，心開始突突的跳。

——

心禾從芳華閣出來，心情倒是輕松了不少，方才她那麽一番勸導，想必驚華心裡也是大概清楚自己到底需要的是什麽了。

但凡有腦子的，都知道該怎麽選。

所以與其說是等待她的選擇，不如說是她早已經料定了她的選擇。

“夫人何必這般大費周章的來說服驚華?她到底是怡紅院的人，從怡紅院挖來，誰知真心不真心?”書蘭嘟囔著道，顯然是被藝靈的這一遭事兒給搞怕了。

心禾輕笑著搖頭:“就是因為是怡紅院的人，所以才值得這般大費周章，你也不想想，如今的怡紅院，除了她還有誰能撐場面?等待出台的那十個姑娘?呵！驚華一走，怡紅院差不多就垮了。”

書蘭眼睛這才亮了一亮:“夫人這次是打算下狠手了?直接整垮怡紅院?”

“不是我要整垮，是他們在自尋死路呢。”心禾幽幽的說著，正好瞧見街上揚著手上的畫紙高聲宣傳的小廝。

“三日後怡紅院十美人齊登台咯！一個比一個漂亮，保證與眾不同！各有千秋！”這小廝一邊上躥下跳的喊著，一邊給來往的行人看手上的畫紙。

連大街小巷，都貼滿了這樣的美人圖。

書蘭忍不住啐了一口:“呸！連宣傳方式都學咱們的！不要臉！”

心禾卻是笑的隨意的很，笑意裡隱隱還帶著幾分輕嘲:“由著他們去吧，不這樣哪兒能鬧大呢?現在滿城的人都知道怡紅院三日後的盛事了，咱還不得拭目以待，好生等著?”

書蘭瞧著自家夫人的笑容裡的那幾分森森然的味道，隻覺得後背發涼。

小玉掀了掀唇:“夫人如今把驚華姑娘挖過來，對於三日後的怡紅院來說，豈不是釜底抽薪了?也不知怡紅院三日後發現自己兩手空空的時候，會是個什麽反應。”

書蘭眨了眨眼，似乎明白了什麽，難怪夫人非要驚華不可，這一招是真的要逼死怡紅院了。

“驚華也的確是才華的，雖說她是模仿的藝靈，但是也的確青出於藍，這是事實，若是我日後想要重新培養一個這類型的姑娘，恐怕還真的很難找到這樣的好苗子。”心禾道。

其實調教姑娘們不容易，找到有天分又非常合適形象氣質的姑娘，更不容易，想必怡紅院那邊也是知道這其中的難度，所以才會寧可搶她定下的那十個姑娘也不願意自己另外買了。

如今花滿樓沒了藝靈，到底還是有所損失的，若是能補上驚華，便的確算是圓滿了。

這日晚上，怡紅院驚華姑娘的牌子便沒有掛上。

客人們問起，那怡紅院的管事的也只能無可奈何的陪著笑臉說驚華身子不適，實在抱歉。

驚華也的確是病了，說是染了風寒，這病來勢洶洶，大夫來瞧了都不頂用，

原本以為這病過一兩天就要好了，可誰知接連三天，病情反而越發的惡劣，那大夫甚至搖頭說，估摸著是不中用了。驚華目前可是怡紅院的台柱子，她突然之間就傳此噩耗，那還得了?

那管事的立馬稟告了孫耀文。

孫耀文來看了一眼，驚華臉色慘白，癱在床上有出氣兒沒進氣兒的樣子，他瞧著都覺得晦氣，一甩袖子就走了，氣惱的道:“沒出息的東西！”

“少爺也稍安勿躁，左右今晚便是那十個姑娘登台了，驚華姑娘這邊缺了，也不成什麽大問題的。”管事的連忙討好的道。

孫耀文也是這麽想的，神色也緩和了許多，擺了擺手道:“罷了，不管她了，眼下還是今晚的新人最重要。”

“那驚華姑娘她······”

孫耀文冷哼一聲:“都要死了， 你還留著她死在怡紅院不成?趕緊給抬出去，隨便找個地方安置了算了。”

“是。”

此時怡紅院上上下下一片忙亂，都是為了今晚的盛事，為了那十個可以讓怡紅院翻身的新人展示，沒有誰注意到，這個被人從偏僻的後門抬出去的驚華姑娘。

便是有人注意，也只有一陣唏噓:“前些日子還瞧著多風光的人，今日便落得這般地步，嘖嘖。”

“那也是她自己沒福氣，命不好，怪得了誰?呵！”

議論聲不絕於耳，驚華卻似乎沒有聽到，任由旁人將她抬出去，到了外面的灰撲撲的馬車上，唇角掀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她被扔出去自生自滅，自然也拿到了她的賣身契，畢竟怡紅院對於一個死人的賣身契是沒什麽興趣保留的。

誰說她沒福氣?

怡紅院那邊一直派人盯著動靜呢，驚華姑娘一被“扔”出去，機靈的小廝便立即去跟心禾匯報了。

心禾聞言便是笑了笑:“這個驚華，倒是有點兒腦子。”

“她眼下是怡紅院的台柱子，那十個姑娘還沒有登台，怡紅院必然不輕易放過她，她想要抽身而出，自然還是得用這法子了，倒是要恭喜夫人，白撿了個便宜。”小玉笑道。

心禾挑了挑眉:“今兒要撿的便宜，可不止呢。”

說罷，便將手中的折扇一收，吊兒郎當的邁著步子往花街上走去:“天也快黑啦，怡紅院的盛事就要開始了，咱閑著也是閑著，好歹去湊湊熱鬧呀，怡紅院為了今天，可籌備了不少時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