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灼的一句話倒是點醒了黎瀾,比起北辰公主的性命而言,自己那點私事在此刻卻是十分不值一提。他十分不甘心的朝著黎清方向看了一眼,又不得不帶著黎真一同退出了屋子。 黎清將手附在蕭令月的脈上,緊皺的眉頭長長久久不得舒展,面色也不甚好看,白芍看得心急:“這位大夫,我家公主倒是如何了?”
黎清起身歎了口氣:“我也不願瞞著你們,北辰公主的病已經是回天乏術,如今便是將大羅神仙請來,怕是也治不好她的病。”
白芍一聽這話,雙腿立刻全然失去了力氣,跌坐在地,雙目空洞無神。
然而黎清的話並未說完:“你先莫要心急,我素來自詡比那大羅神仙還要強上三分。你們公主體內有四股強大的力量,我只能分辨出其中一種是偃靈的,剩余的三種我確實分辨不清。但好在這三種力量中正純澈,一直在於偃靈那股邪惡的力量做著抵抗,才助她撐到現在。只是。。。。。。”
黎清頓了頓,卻是將白芍急出個好歹:“只是什麽??大夫您快些說啊。”
“只是你家主子如今修為尚淺,怕是受不住這般強大的力量,導致真氣逆行,奇經八脈亂作一團。我曾聽人說過在涼州的雪峰之巔有種奇花,對著症狀能有所緩解,但也只是聽說,畢竟那山險惡的很,且有許多凶猛異獸,故從未有人真正見過。。。。。。”
黎清話還未說完,便聽到門口傳來一句低沉的聲音:“我去尋那花。”
說此言者正是沉曄!
裴灼聞聲抬頭,第一次細細打量這個男子。風度上等,容顏上等,對蕭令月的情意也是上等。
黎清神情複雜的點了點頭道:“你必須要快,她如今已經是燈盡油枯之際,最多還能用藥撐三天的時間。”
沉曄素來是個話不多卻總是做實事之人,只見他如一陣風般的消失在了茫茫大雪中。
瀝青出去配藥,白芍也被裴灼命令出去,屋子裡一下子只剩下裴灼蕭令月二人。
蕭令月隻覺方才人聲十分雜亂,現在終於清淨下來,她捏了捏裴灼的手道:“白芍,剛剛你們又在吵什麽?”
裴灼身體明顯一僵,可是蕭令月卻已感覺不出來。裴灼一雙眸子深如幽井,並沉聲道:“你方才,叫我什麽?”
蕭令月皺了皺眉:“你也知道我這耳朵已不像以往那般的靈便了,怎的還故意如此這般小聲說話?可是誠心欺我不成??”
這話說得裴灼心裡一陣心酸,面上卻依舊不動聲色,微微俯身貼近她耳邊道:“你方才,叫我什麽?”
“自然是白芍啊,難不成你還希望我叫你小妞不成?。”蕭令月理所當然的答道,說罷蕭令月不由輕笑幾聲。
來之前裴灼便已知道她無感受損,卻沒有想到竟然已經受損到了如此這般的地步!竟連男女都已分辨不清。
沒聽到回復,蕭令月便自顧自的又說道:“剛才我也隱約聽到了些,可是說我活不過三天了?”
“不,是你聽錯了。他說的是你三日後便會好了。”裴灼的語氣十分輕柔,如和煦的清風,如柔順的細雨,令人聽得心醉。
蕭令月失笑:“你莫要再唬我了,我還能不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
裴灼為她將被子往上蓋的更嚴實了些,道:“別說話了,休息會吧。”
可是蕭令月卻搖了搖頭:“這些日子我睡得已經夠多了,今兒個覺得這精神頭甚好,便打算同你多說會話,
萬一哪次睡過去便再也醒不過來了,這肚子裡好些話都不曾說,豈不可惜的很?” 裴灼輕聲道:“從前也不見你如此願意說話。”
蕭令月默然片刻回答道:“我素來就是個不善交際的人,於這人生地不熟的時代,又能同誰說話去?”蕭令月腦子昏昏的,話一出口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但轉念一想,白芍素來是個單純的孩子,完全有可能將這些話當做是自己的胡言亂語,不會深思。
如此想著,蕭令月便覺得舒心了些。便又開口道:“你可知我此刻對一個人甚是想念。”
“公主口中之人可是安寧皇后?”
蕭令月笑著搖了搖頭,緩緩道:“是裴灼。”
裴灼身軀一震,呼吸有片刻的停滯,卻很快又恢復了平靜:“你怎會突然想起他。”
是啊怎麽會想起他呢?這個問題蕭令月在心裡問了自己無數遍,自己是否對裴灼也動了不該有的心思。
或許。。。。。。或許自己當真也是歡喜他的。
蕭令月歎了口氣:“他這個人啊,我素來是看不透的。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他便懷疑我和試探我,並且還有打心底的厭惡我,這些我其實都是曉得得。我不拆穿只是因為覺得沒必要拆穿, 只要往後的日子我同他保持些距離便是了。然而,這個男人卻時時刻刻出現在我的身邊,漸漸地對我的態度也有了極大地轉變,弄得我有些措手不及。若是一個人突然捧著一顆心來獻給你,且還是個十分優秀,不,是個百萬分優秀的人。那這顆真心你又該如何拒絕?”
裴灼就這麽默默聽著,只是心中五味陳雜。
裴灼的語氣染上了淡淡的愁緒:“那你的語氣又是如何呢?”
“我的心意?”蕭令月自嘲的笑了一聲:“我哪裡是個配有心意的人啊。既然注定要離開,有些關系還是早些撇乾淨的好。這便是我那段時間的心中所想。”
興許是有些累了,蕭令月頓了頓,繼而又道:“然而我這一生也就這幾天活得算是最通透,最明白。人之將死,原來才會如此真切的感受到生前的那些個遺憾。”
說著說著,蕭令月的眼眶竟有些濕潤,她從來不再外人眼前落淚,此刻怕是真的情到深處難以自控。
“如果老天能憐憫我一次,讓我再見一次裴灼,我定要仔仔細細的看清楚他的每一寸輪廓,然後牢牢地記在心中。在真真切切的告訴他,讓他知道,我的心裡確是歡喜他的,確是想要時時刻刻與他處在一起的。這些日子我過的生不如死,滿腦子裡全是他的身影,直到片刻前我還在想,如果他在就好了,如果他在就一定能有辦法讓我活過來。原來我對他的依戀已到了這般地步,只是這些話,我再無機會同他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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