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靈魂與血肉的供奉

　　虛弱無比的躺在又髒又破的窩棚之內， 渾身已經被寒風凍到完全麻木的哈格斯-漢普登， 覺得自己恐怕就快要死了。

　　可是， 哈格斯-漢普登真的不想死， 因為他想起了自己被強行征召入伍然後戰死在了黑爾法的兒子， 想起了被荒野盜匪殺死的老伴， 想起了受不住苦跟個走街串巷的貨郎跑掉了的兒媳， 更想起了他的孫女、漂亮又懂事的琳達。

　　三個月前， 雖然日子過得還是十分的窮苦， 可哈格斯-漢普登至少還有能夠和頓時的孫女琳達一起相依為命。

　　那時候， 哈格斯-漢普登一直在盤算， 等熬到明年就帶著孫女進五十裡外的城裡去找工作， 因為他聽說現在城裡頭一直在鬧什麽"廢奴運動”。

　　廢奴運動不廢奴運動的， 哈格斯-漢普登搞不懂究竟是什麽， 但至少他能瞧明白城裡人要是不用奴隸乾活， 那就得雇工來乾活了。

　　這樣的話， 明年春天就滿十六歲的琳達這孩子， 怎麽著也能在城裡頭尋個工作， 不用再在這鄉下農莊跟著我這個越來越不中用爺爺苦熬了對吧?

　　甚至， 哈格斯-漢普登有時候還會忍不住幻想， 幻想被他送進城裡工作的乖孫女， 能夠在城裡賺到養活她自己的錢， 然後還給他帶回個壯實的孫女婿回來。

　　在哈格斯-漢普登看來， 他的孫女簡直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女孩， 因為城裡頭在鬧什麽"廢奴運動”的消息就是他孫女告訴他的。

　　不光有這個廢奴運動的消息， 還有諸如城裡頭馬上要開電影院啦、城裡頭有人殺了個三個警察， 然後在殺人現場留下了"黑暗騎士”的畫像啦……

　　其實， 在孫女說到"黑暗騎士”的時候， 哈格斯-漢普登挺奇怪的， 因為在他簡單的認知裡黑暗騎士不是應該是邪惡的東西麽。

　　"哎呀， 怎麽可能是邪惡的東西嘛爺爺！這個黑暗騎士， 可是人家最喜歡的馬龍-李斯特發明的， 報紙上說馬龍-李斯特說——如果法律無法維護最基本的公平與正義， 如果暴力機構無法讓我覺得安全。那麽很抱歉， 我完全不介意下一個被我用靈晶仆形式構造出來的家夥， 會是個試圖以維護世界和平為己任的黑暗騎士！”

　　當時， 哈格斯-漢普登的可愛的孫女， 是嬌憨的踱著腳這樣對哈格斯-漢普登說的。

　　說話時， 一臉嬌憨的小琳達， 向自己的爺爺展示了一下她好不容易才弄到的東西——從報紙上， 剪裁下來的身上有蝙蝠紋章的黑暗騎士畫像。

　　"啥， 維護正義的黑暗騎士?奎因諸神在上啊……”

　　哈格斯-漢普登瞪大了老眼， 依舊是滿臉的不可思議， 其實孫女跺著腳說的那一大堆話， 他其實根本就沒有怎麽聽懂， 也不打算聽懂的， 因為他覺得雖然日子艱難， 可也根本不需要什麽黑暗騎士來維護什麽公平與正義——有大地神殿裡令人尊敬牧師， 有住著大屋的最講究規矩的鎮長， 還夠麽?

　　所以， 哈格斯-漢普登一臉慈愛的看著自己的尋女， 小心翼翼的將很想蝙蝠的黑暗騎士的畫像， 貼到了祖孫兩人所住窩棚一處不會漏雨的地方。

　　怎麽看都不像個好騎士啊。

　　等孫女貼好黑暗騎士的畫像， 哈格斯-漢普登努力睜大老眼看了兩看， 在心裡頭下了這樣的結論， 不過他並沒有說出來， 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孫女很喜歡這個黑暗騎士。

　　所以， 移開了落在黑暗騎士畫像上的視線後， 哈格斯-漢普登繼續美美的想著如果自己帶著孫女去了城裡， 能夠過上怎麽樣生活的問題。

　　"好啦——爺爺， 我去大地神殿祈禱去了！”

　　左看右看， 確定自己並沒有貼歪之後， 還未滿十六歲的琳達滿意的拍拍手， 然後抓起一個小包就跑出了窩棚。

　　"路上小心， 向女神祈禱的時候要虔誠， 然後早點回來！”

　　哈格斯-漢普登趕忙喊了一句。

　　"知道了知道了！”

　　歡快的回答， 從窩棚外穿了進來。

　　哈格斯-漢普登虔誠的大地女神的信徒， 所以琳達每天會代替他這個已經不良於行的爺爺去村東頭的大地女神小神殿去祈禱。

　　只是， 哈格斯-漢普登做夢也沒有想到， 他可愛的孫女琳達這一去， 卻沒有和往常一樣踏著月光回到家中。

　　苦等不見孫女回家吃晚飯的哈格斯-漢普登， 是在第二天的早上才找到的孫女， 只是這時候他那聰明又懂事的孫女， 卻已經變成了具死不瞑目的冰冷屍體。

　　鄉下農莊這種地方， 不可能有懂得復活術的牧師， 哈格斯-漢普登等這樣貧苦的老農夫也不可能有五千蘭特的資財， 所以他只能絕望的看著渾身裸， 明顯是遭了人強暴然後又被活生生掐死的孫女琳達， 癱坐在地老淚止不住的滿面縱橫。

　　大地女神神殿僅有的那位年輕的維亞利格牧師不愧是神的牧師， 因為這位維亞利格牧師去找了他做著鎮長的父親， 為死去琳達弄來一個免費的棺材。

　　只是， 在按照鄉裡的風俗， 將孫女停屍在了大地女神神殿裡的那個晚上， 本應該回家裡歇息然後在第二天天亮時趕到神殿的哈格斯-漢普登， 卻因為傷心的完全無法睡著， 所以在半夜時就趕到了大地神殿的他， 看到了讓他完全無法接受的事情！

　　哈格斯-漢普登看到， 那位他原本很尊敬的維亞利格牧師， 正趴在他可憐的琳達孫女被從棺材裡拖出來， 被脫掉了渾身衣服赤條條仰躺在棺材蓋上的屍體身上， 屁股起起伏伏的做著那種禽獸不如的事情！

　　這一幕， 讓哈格斯-漢普登當時就喪失了理智， 他嘶吼著衝了進去……

　　只是， 哈格斯-漢普登真的是太老了， 他完全沒能傷害到侮辱了他孫女屍體的維亞利格牧師不說， 還被反應過來的維亞利格一陣拳打腳踢， 給打斷了兩根肋骨。

　　"你個老不死的東西， 你孫女能夠在死了之後還服侍我這樣的神之侍者， 是她的榮幸懂嗎?”

　　在又狠狠的踢了哈格斯-漢普登一腳之後， 惡形惡狀的維亞利格牧師當著哈格斯-漢普登的面， 將琳達的屍體拖到了棺材邊並翻成了背朝上， 然後屁股朝前一挺繼續動了起來！

　　"你怎麽敢， 你怎麽敢……”當時， 滿嘴是血的哈格斯-漢普登， 躺倒在地上用虛弱又絕望的聲音說道:"女神、女神一定不會饒恕你的。”

　　就算是目睹了身為大地女神牧師的維亞利格， 在神殿之內侮辱自己孫女屍身的事情， 可篤信著大地女神的哈格斯-漢普登， 在衝動之後首要說的就是這個。

　　"哈?是不是覺得我褻瀆了女神?真是愚蠢啊……你這個老不死的東西， 難道不知道褻瀆不褻瀆， 我們這些女神的侍者說了算麽?”

　　當時， 終於完事然後拉起褲子穿好的維亞利格， 用充滿著蔑視的視線俯視著哈格斯-漢普登， 然後冷笑著說道:"你們這些土鱉， 在神的眼中就是羔羊一樣的東西罷了！所以， 要是想讓你孫女的靈魂， 被我當作信徒進入神國而不是被我當作無信者送上無信者之牆， 你個老東西最好把你剛才看到的一切， 都全部忘了！你身上的傷也都是自己走路不小心跌傷的， 明白麽?”

　　說完話， 維亞利格胡亂給赤條條的琳達屍身重新穿上衣服， 然後再將少女的屍體粗暴的丟進了棺材裡……

　　大約是為心虛吧， 維亞利格最後又給哈格斯-漢普登釋放了個微傷治療術， 治愈了哈格斯-漢普登身體表面的傷。

　　又惡狠狠的威脅了哈格斯-漢普登幾句後， 維亞利格才終於匆匆推門而去， 只是過來不久他那個當著鎮長的父親就來了——沒有什麽大義滅親， 只有更加惡形惡狀的威脅恐嚇。

　　漢普登家已經絕後了， 那麽威脅恐嚇一個垂垂老矣幾乎沒有任何放抗能力不說， 整顆心也已經涼透的老不死， 有什麽難度呢?

　　孫女下葬的那天， 哈格斯-漢普登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度過的， 他隻記得自己在鎮長家的兩個安蠻人馬奴隸控制下， 只能無力有絕望的看著自己孫女的棺材， 被胡亂的埋進了亂墳堆中間的一處空地。

　　再然後， 哈格斯-漢普登就被鎮長家的安曼人馬奴隸， 強行送回了他的家——搭建在鎮子最邊上的， 一個又髒又破的窩棚裡。

　　"我的主人讓我轉告你， 老老實實在這裡等死， 不然你只會死的難看， 你那些早就死了的家人還有剛死的孫女， 也別想再得到安寧。”

　　那個安蠻人馬奴隸在離開時， 撂下了這樣的一句話。

　　其實， 就算是這個安蠻人馬不說這句話， 哈格斯-漢普登也已經不可能再做什麽， 因為他整個人已經從精神到的全部垮掉。

　　在絕望到了最極點的時候， 哈格斯-漢普登看到了自己孫女工工整整貼在窩棚裡的， 那個怎麽看都像蝙蝠的黑暗騎士畫像。

　　於是， 哈格斯-漢普登終於想起可憐的孫女， 永遠離開他之前所說的那他有些聽不懂的話語——

　　"哎呀， 怎麽可能是邪惡的東西嘛爺爺！這個黑暗騎士， 可是人家最喜歡的馬龍-李斯特發明的， 報紙上說馬龍-李斯特說——如果法律無法維護最基本的公平與正義， 如果暴力機構無法讓我覺得安全。那麽很抱歉， 我完全不介意下一個被我用靈晶仆形式構造出來的家夥， 會是個試圖以維護世界和平為己任的黑暗騎士！”

　　黑暗騎士！

　　黑暗騎士！！！

　　求求你， 求求你出現吧！求求你來為我這個無法為孫女報仇的不中用的老東西， 報了這個讓可憐的孫女無法閉眼， 讓我也不甘心就這麽死去的仇吧！

　　如果能幫我可憐的孫女復仇， 我不在乎你是什麽靈晶仆， 還是邪惡的東西…………我的靈魂、我的血肉， 如果你想要， 請盡管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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