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更】 嗯,一個與封國權貴有關糸,一個乾脆就是楚王嫡子……謝薑微微一哂,點頭道:“兩人果然都出身不凡。”
說了這句話,謝薑眉尖兒一蹙,轉眸看了烏鐵山又道:“傳聞陳國出兵伐楚的時候,楚公子錚曾被霍廷逸當做人質送給陳王。後來楚國權臣當道,楚錚便被霍廷逸生生餓斃,烏六怎麽會說蕭郎君疑似他?”
烏鐵山想了想,便抬手去掏衣襟,片刻,掏出來拇指粗的小紙卷,捧了遞上道:“這上面都寫了,仆原來想字體太了草……還是夫人親自看罷。”
謝薑接過來,左手拇食兩指挾住上端,右手拇食兩指捏了紙卷,一點點撚開。
但見上面比芝麻粒大不了多少的小字,密密麻麻。
其上寫道……遍查諸國,沒有一人有如此容貌風采,各地的眼線便用夫人所繪蕭郎畫像,對諸家世族中年輕郎君一一排查對照,仍舊一無所獲。
仆便又排查各個世家的外室子弟,及其秘辛中記載的私生子……偶然發現隻過世的楚國公子與蕭郎君容貌相仿。
偶然發現?怕是查過諸國公子仍然一無所獲,這才又廢了功夫去查過世的人罷!謝薑看了上面七八行,眉捎一挑,撚開紙卷又往下看。
……因時日久遠,當初看押楚公子之兵士,在楚錚死後又被霍延逸處死。當初真實情形實已難覓……
幸虧仆找到當初楚王宮裡一個瞎眼嬤嬤,此嬤嬤吐露楚錚左肩上有一月牙狀胎記……為紫紅色。
最末一行……至於是或不是,只看有無胎記便一切明了。
謝薑看了最末一行小字,想起來那次在亂石山蕭儀舍命相救,被餓虎抓傷的便是左肩,不由扶了額頭,蹙眉道:“怎麽這樣巧?”
她忽然喃喃冒出來這樣一句話……
烏鐵山一腦門子疑惑,忍不住低聲問:“夫人……怎麽巧了?”
謝薑歎了口氣,放下手,看了烏鐵山道:“此事說來話長,且尋個機會去看看他肩上還有沒有胎記便是。”
烏鐵山眼中閃過幾絲疑惑,只是再疑惑,襯著主子絲毫沒有解說的意思,隻得躬身揖禮道:“仆遵命。”
隻這漢子應了剛要轉身,謝薑忽然又道:“如果他是楚錚,那他與我們絕對是一條線兒上的。”
烏鐵山聽了不由停下步子,抬頭看了謝薑道:“夫人的意思是……仆愚鈍,還請夫人明示才好。”
謝薑仍舊將紙卷卷好,遞給烏鐵山道:“燒了。”說罷語氣一頓,又道:“當初楚錚被霍延逸所擄,九郎曾派馮關與單衣兩人星夜馳騁千裡,就為了趕在他入陳前將人截下。”
聽她提起來往事,烏鐵山皺眉道:“是,這件事情仆也聽馮關提過,說若不是陳王另派了大隊人馬相迎,他兩個便能救出楚錚,只是後來寡不敵眾,以至於功敗垂成。”
只是功敗垂成麽?謝薑轉眸望向廳外,但見廊前幾株藤花,葉子搖搖欲墜,將落不落,不由暗暗歎了口氣,道:“你隻知其一而不知其二,當初馮關沒有救下楚錚,我伯父恰巧在北僵,九郎便修書一封,央他領兵去截霍廷逸。哪想到姓霍的用“暗渡陳倉”之計,先行帶楚錚去了陳國。”
烏鐵山聽了更是糊塗,想了想,忍不住皺了眉問:“咱們與楚王又沒有甚麽交情,楚錚被抓就被抓了,怎麽九公子與謝中郎如此大廢周折救他?仆想不明白。”
謝薑收回眸子,看了烏鐵山道:“九郎救他是為大局著想,
楚國有他……可保北僵安穩。罷了……且先確定蕭儀的身份。” 烏鐵山躬身揖禮道:“是,夫人不是說今晚有好戲麽,仆下去準備罷。”
謝薑微微點了頭。
等烏鐵山出了迥廊,謝薑便喊了新月過來,附耳吩咐了幾句話。
新月便領命而去。
這邊兒謝薑再喚了丫頭進來,挑了套便利衣裳,叫丫頭們服侍著換上。一切就緒,這才又叫阿絮送來些飯食用了。
忖度時辰剛剛好,她便領了北鬥去後宛水榭。
新月早領了阿絮將水榭裡布置妥當。
等謝薑沿著九曲撟進去,但見水榭裡已燃了七八尊碳盆,盆裡火苗兒突突跳爍,直將個兩三丈方圓的水榭烘的暖意融融。
榭裡也是鋪了厚厚的氈毯,毯子中央擺了張膝蓋高的雕花小桌。
桌子上兩盤果子,一壺果酒。
氈毯邊緣卻是擺了個小泥爐,此時爐上紫砂壺“咕嘟咕嘟”冒了泡兒,熱氣蒸騰間,彌漫出一股子酒香。
謝薑看了一圈兒便在桌邊坐下,轉而吩咐阿絮道:“今晚上我要在此賞月,你莫叫廚下熄火,過後我要沐浴更衣。”
聽她這麽說,阿絮眼珠向上一斜,瞄見窗外夜暮沉沉,隻稀疏七八顆星星, 懶懶散散掛於天際,又哪裡有什麽月亮?
不能熄火……就是廚下不能離人,再換句話就是……呆廚下別出來。
阿絮心裡轉了幾轉,忙又垂下眼來,屈膝施禮道:“奴婢守著廚下就是。夫人若是沒有其他吩咐,奴婢告退。”
謝薑見她“聞弦歌而知雅意”,不由抿嘴一笑道:“也好。”
阿絮這才退了下去。
夜色愈濃,風從湖面上吹過來,空氣裡滿是水草微腥的味道。
“夫人,這些果子酒又不會醉人,夫人不如拿來當茶喝。”北鬥上前斟了酒,謝薑便捧了抔子,隻一抔果酒沒有喝完,木撟上踏踏腳步聲漸行漸近。片刻,蕭儀進來水榭。
這人進來四下裡一看,便撩了袍服前擺,扱為灑脫隨性往桌邊坐了道:“夫人倒是自在。”
現在自在,不知道等會兒……謝薑斜眸瞟了他一眼,而後扭過臉去吩咐北鬥道:“看看酒煮好了沒有,若是好了,給蕭郎君斟上。”
“是。”北鬥低聲應了,便上前拿帕子墊了壺抦,拎起來在蕭儀面前抔子裡“汩汩”一倒,待倒了八九分滿便收了手退下。
兩人當下一個捧著琉璃盞,一個揣了酒杯悠哉悠哉淺啜。
待謝薑半壺果酒喝下去,木橋上腳步聲由遠及近,新月閃身進了水榭,向北鬥一使眼色道:“熄燈罷,人現下去了望月樓。”
等來等去,終於有人冒了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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