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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元膺遊歷諸國,所接交的權貴氏族多不勝數。再加之眾護侍也著實沒有見過有人帶著內眷丫頭來刺探消息的。
方臉護侍看看謝薑,再看看挎著籃子的北鬥,臉色陰晴不定了半晌,終是抬手揖禮道:“職責所在,還望郎君毋惱。“說罷,轉身向眾護侍抬手一揮道“留下兩人看守別宛,其余人隨某去北城門。”
“是!”眾護侍“嘩啦啦!”,收槍的收槍,收刀的收刀,跑出去牽馬的牽馬,不過十幾息便走的乾乾淨淨。
事情急轉直下。
剛才還是劍拔弩張,半刻不到,園子裡只剩下兩個護侍,再蕭儀謝薑五人。
北鬥將竹籃子一扔,騰出來手便給留白烏鐵山解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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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國接壤楚國之邊陲,河外。
三年前河外還是荒山凸石,連棵高些的樹都難找到,不知什麽時候,此處不僅挖了井,且又建起了大幢房屋。遠遠望去,屋舍庭院,儼然如同一個鎮子。
此時山坡上一幢木樓裡,九公子從鷹爪上取下竹筒子,而後手一松,待這大鳥雙翅一震一展飛去了窗外,這才捏了筒子裡的紙卷出來。
等展開來看了,九公子嘴角一抿,一向淡然無波的臉上露出幾分……似可笑似無奈,又似慍怒的複雜神色。
遠山看了奇怪,忍不住問:“公子,莊子裡出了事麽?”問過這句,這漢子似乎覺得自己問了傻話,緊接著又道:“公子放心,只要有夫人在,一切自可迎刃而解。”
什麽迎刃而解?解個毛線!
就算九公子不甚明白謝薑生氣的時候,總背著人嘟噥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依他想來反正也不會是什麽好話。
這會兒九公子氣的狠了,便也用這一句去火。
九公子暗暗念叼了七八遍“毛線”,忖著火氣散了些,這才淡聲吩咐道:“傳鳳台馮關高陽鑄前來,速去!”
貼身服侍了八九年,遠山自然看出來自家主子不悅,
而且不悅的很。
再者一張嘴便傳三大貼身隨侍,許多年來也是絕無僅有。
“是,公子。”遠山半點不敢耽擱,躬身退了下去。
眼看他“蹬蹬蹬!”一溜急跑下樓,九公子眉眼間陡然一冷。
怪不得楚錚要與自己訂下盟約。
怪不得自己見了三素和尚會覺得熟悉。
怪不得楚錚會光風霽月道……那小東西由他護著。
原來如此!竟然如此!
半刻不到,樓梯扳響了。
只是這種響動似乎是躡腳踩在梯扳上,竭力控制住力道,不想要發出聲音來的“嘎吱嘎吱”
九公子收斂了思緒,淡聲道:“鬼鬼祟祟做甚,還不快上來。”
他這麽一出聲,梯板瞬間“咚咚”一陣急響。
馮關在前,高陽鑄在後,其後又跟了鳳台,再最後又綴著遠山。
九公子看這四個上了樓便垂手收頜,老老實實站在桌案前,便道:“兩刻之間備妥車馬,回穎河。”
昨天還說要年關再回去,一夜之間卻變了卦。
鳳台想了又想,揖禮道:“公子,河外這座銀礦……新建的宅子……還有前幾天抓的那個陳烹……請公子示下。”
九公子轉眸,眸光由四人臉上輕飄飄一掃:“陳烹自然是要帶走,至於銀礦,留下單衣與烏十七。”
既然主子萬事都想妥貼了,鳳台並馮關高陽鑄便齊齊躬身道:“是。“
九公子令出如山,他定下兩刻之間一切準備妥當。幾個人自然不敢怠慢。
不過兩刻,等九公子下了木樓,馬車行囊已是色色備齊了。
九公子便登上馬車,一行人上了往東去的官道。
謝薑與蕭儀在驚濤別宛遛達了一圈兒,便向兩個護侍告辭。
五人大搖大擺出來別宛大門。
等上了馬車,又南街東街轉了幾圈子,留白便趕馬車去一處深巷子停下。
轉了幾圈又想了一路,謝薑早猜到蕭儀會有什麽動作,這會兒馬車一停,謝薑道:“那個傳話的護侍是你的人?”
蕭儀唇角微微一揚,沒有開口。
謝薑眼珠一轉,乾脆換了話題道:“以下蕭郎君打算怎麽做?”
她一連問了兩問,且問完了兩顆黑而大的眼珠又定在自己臉上……
蕭儀不由扶額歎氣:“夫人忒是性子急。夫人不是也做了後手了麽?”
謝薑一怔,而後眉尖兒一揚道:“不錯,來前我已安排人手,給陳元膺傳消息,言……烏龍澗山賊被身份不明人馬襲擊,現下全賊覆沒。想必陳元膺現在收到了。”
蕭儀聽了沒有半絲兒驚訝,點頭道:“我就知道夫人會用烏龍澗山賊做文章。因此……等陳元膺得了消息出城,埋伏於城外的兩千人馬便會進來,介時櫟陽仍會歸於夫人之手。”
謝薑想到這人會做安排,卻沒有料到他連奪城的算盤也打了。
想了想,謝薑便又換了話題:“王之芳會不會來?”
剛才蕭儀扶額,這會兒聽她這麽問,蕭儀索性放下手,看了謝薑道:“不論他與陳元膺有沒有瓜葛,單憑失職誤信這條,足夠解了他櫟陽守備之職。他怎麽會來?”
好罷,這人也不笨。
謝薑抬手掀起來簾子, 馬車停在巷子第二戶人家門前,車廂且是斜著,挑開簾子便能清楚看到大街。
謝薑眯眼看了一會兒,剛要放下手來,街上一陣人喊馬嘶,奔雷般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踏的細沙路連番震動。
蕭儀抬手挑了另半邊簾子,向外輕飄飄一掃,道:“烏龍澗在西郊一百二十七裡,陳元膺由西門出城,就算查清了即刻回轉,最快也在兩個時辰之後。兩個時辰,足夠夫人處置剩下的賊匪。”
這人說的煞有介事,謝薑聽了頰上酒窩一閃,悠悠道:“等查清了,他不是即刻回轉,而是即刻逃走。為免傷及無辜,我只要逛他出城就夠了。”
蕭儀心頭一恍……是了,這小人兒心思玲瓏剔透,既然查清楚烏龍澗匪眾是陳元膺的手下,就絕不會再留後患。
做事當機立斷,絕不輸於皍揚丈夫。
還是小看她了!
蕭儀低低喟歎一聲,縮手放下了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