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烏鐵山繞過照壁,大步流星往正廳廊下來。 新月留白兩個人又皍頭跟在身後。
三人到了廊下,先在門外齊齊揖禮,烏鐵山抬眼看了謝薑道:“夫人可安好?”
等信等的心急火燎,這會兒這漢子還來提弄這些。
謝薑道:“且進來回話。”
隨行幾年,烏鐵山多少也摸透幾分自家主子的脾氣,但凡有事,一向是毫不拖泥帶水,更厭煩誰拘禮囉嗦。
烏鐵山躬身又揖了一禮道:“是。”邁腿進了廳內。
謝薑眸光一轉,落在他臉上,道:“可查出些端倪來?”
從西郊回別宛這一路上,烏鐵山已是在心裡反覆忖度過。
這會兒聽了謝薑問,忙低眉瞼目,躬下身子道:“回稟夫人,仆領人去的時候,韓君子先前所居小院已是人去屋空。”
說了這句,這漢子語聲一頓,抬頭覷了眼謝薑又道:“想是那廝分派過人手之後,便趕緊逃了。”
這一點不用他說謝薑也眀白。
設了殺人之計又派了人手出去,必然會想到萬一事情敗露了會怎樣。
想到這些,也必然會準備後路。
謝薑便略過這些道:“見了刺客長相,你怎麽會立時想到與韓君子有關?”
烏鐵山略一遲疑道:“仆曾在西效見過刺客,其時他提了酒壺邊飲邊罵“姓韓的隻肯給兩錠金……不行……”當時仆與他擦肩而過,隻以為是路人飲醉了酒,便沒有在意。”
說過這些,這漢子搓了兩隻手,臉上又是後悔又是懊惱。似是覺得謝薑差點溺水身亡,全然是自己的過錯。
謝薑卻盈盈一笑,道:“要不是你陰差陽錯偶遇過這人,青溹湖這件事便絕計想不到是韓君子所為。”
聽她這麽一說,蕭儀臉上冷肅之色愈濃,皺了眉頭插話道:“不管姓韓的藏身何處,總要挖他出來,留白……。”
蕭儀袍袖一展,站了起來。
謝薑見他傾刻之間,便要派人去抓韓君子,便揚起來手,手掌向下略略一壓道:“蕭郎君,且聽我一言。”
蕭儀眉頭略略一皺,瞬間便又展開,軟聲道:“你說。”
這人剛才一身戾氣,想不到變臉變的這樣快。
謝薑心裡念頭一恍,嘴上卻道:“興師動眾大肆抓人,倒不如想法子叫他自投羅網。”
聽她說的篤定,蕭儀心知她必是已經計較停當,便眸光一閃道:“且說來聽聽。”
謝薑微微一笑道:“現下我生我死,外面沒有人知道。“
蕭儀聽了眉頭一皺,他慣常籌謀使計,只聽謝薑提了個開頭,便瞬間明白了意思。
從昨天到現在,只有十三四個時辰。
時間太短,且刺客又死在當場。
韓君子既不可能知道事跡敗露,又不一定清楚計謀得逞沒有得逞。
利用這個,確實可以做做文章。
方才蕭儀喊了一聲,留白已是邁步進了廳內。
隻謝薑抬手欄住,這漢子便垂手與烏鐵山並肩站了。
蕭儀思忖片刻,轉眸看了留白,沉聲吩咐道:“徹查別宛內外,務要將夫人安好的消息瞞個風雨不透。”
留白神色一肅,躬身揖禮道:“是。”
蕭儀緊接下來又道:“派人看住那三個大醫。必要時,將之全家老小盡數扣了。”
留白低聲又應:“是,卑職即刻去辦。”
說罷,覷了蕭儀再沒有吩咐,
便抬手一揖,退步出廳。 直等留白轉過照壁,蕭儀這才眸光一轉,轉而看了謝薑,溫聲道:“夫人有甚好計?”
謝薑見不需要自己點明,蕭儀便已令人去了後顧之憂,不由抿嘴一笑道:“無他,離間之計耳!”
剛才她說使計,蕭儀還以為要趁機詐死,或是放出風聲說是抓住刺客,以此做餌,釣韓君子一乾人有所動作之類。
他什麽都想了,隻沒有想到謝薑會說出“離間”這兩個字。
蕭儀眉頭一皺,皺了半晌仍不眀白,便拿眼去看謝薑。
謝薑不看他,隻扭臉吩咐北鬥:“去看看傅燉煮好了沒有。”
北鬥應了一聲,轉了身便要出去,這邊兒謝薑一瞟蕭儀,道:“蕭郎君要用吃食麽?”
正商議正事,忽然又轉到吃食上。
蕭儀一時啼笑皆非。
隻他也知道謝薑昏睡十幾個時辰,餓的很了也有可能。
何況自家匆匆過來別宛探望,早食也是隻草草用了些。
蕭儀便忍了笑,點頭道:“某……也有些餓了。”
謝薑又回頭吩咐北鬥:“兩大碗傅燉,一碟子白餅,再來一碟子醬胡瓜。快些。”
蕭儀聽她溜溜報了一串子,想了想,不由皺眉道:“夫人平素就用這些?”
謝薑一怔,轉瞬間便想起來蕭儀穿衣飯食上甚是講究, 便笑著搖搖頭,道:“隻這會兒想吃這些。”
蕭儀聽了,尋了與謝薑相領榻座坐下,兩手向膝蓋上一放,竟然是個專心等飯食的架勢。
謝薑便也垂瞼坐了。
兩個人一時都沒有說話。
過不一會兒,北鬥與阿絮各揣了托盤過來。
待一樣樣擺上桌子,果然是兩隻青花大瓷碗裝了傳燉,一碟子疊在一起的五六張白餅,又一小碟黑乎乎,切成指肚大小的醬菜。
蕭儀打量了這些,卻不動。
謝薑拿杓舀了傳燉,又拿筷子夾了塊兒醬瓜,吃的津津有味。
待吃了幾筷子,謝薑見蕭儀垂眼看了傅燉,仍然端坐不動,不由挑了眉捎道:“蕭郎君用不慣這些吃食?”
蕭儀搖頭,緩緩道:“這些……對某來講,有時可算是珍肴美味。”
謝薑聽蕭儀說的有些奇怪,隻待要問,見他掰了塊餅子,又拿筷子夾了塊醬瓜,慢慢吃起來,便住了口。
兩人默默用了飯,北鬥擰了濕帕子遞上,謝薑與蕭儀擦了手臉,這邊阿絮又領小丫頭收拾了桌子。
等三個小丫頭揣著碗碟退去廊下,謝薑便看了蕭儀,道:“派人放出去消息,就說昨天有人自青溹湖擄走一位夫人,並以此夫人性命相協,索要“鬼”畫。”
這話說得十分之含糊。
蕭儀聽得眉頭一皺,隻再垂眸仔細想想,愈想愈是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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