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悍男子遮住頭臉,又帶足了人手,且掩撲上來時無聲無息,分明是有備而來。 且看情形,顯然還有一個“主上”做幕後指揮……
謝薑眼珠一轉,低聲道:“隨他去,看看這些人想幹嘛。”
她話音剛落,車窗戶那邊又“銼銼銼”響了幾聲,似乎又有人叩窗欞子。
隨之蒙面男子緩聲道:“夫人,現下卑職要回谷中稟報,不如夫人與卑職同行,也好前去歇息片刻。”
這麽多人圍著馬車,且剛才蒙面男子言語裡又透出“……護了馬車回去”
謝薑心知肚明,此刻就算不去,這蒙面人也不會放自己走。
更何況好奇心一起,她倒還真想看看那個“主上”系何方神聖。
謝薑便低聲道:“多謝。”
聽出來她應允的意思,男子便吩咐眾人:“起行。”
馬車悠悠晃晃,先前樹影子婆婆沙沙,由錦簾上閃退而過,再走,車外便有些暗,似乎是山崖擋住了太陽光。
車窗外暗了下來。
暗了不過兩刻,馬車一震,似乎車軲轆從高處軲轆到低處,隨之車外陡然又是一亮。
謝薑便聽見似是精壯男子說話:“來人,快去稟報主上,就說夫人回來了,沒有少一根頭髮絲兒。”
夫人回來了這個好說,隻末尾那句怎麽聽著怪怪的。
謝薑想了幾想,想不明白,便扭過頭去看韓嬤嬤。
韓嬤嬤眨眨老眼,也是一臉茫然不解。
謝薑便抬手叩叩前頭車壁,低聲問:“怎麽回事?有熟人?”
烏四沒有出聲。
其時不是他不出聲,是來不及出聲……
謝薑話音將落末落,馬車外便有人漫聲道:“隻怪某知道的晚了些,倒叫夫人無端受了驚嚇,慚愧!”
這人聲音低沉微黯,聽起來仿似與謝薑十分之熟撚。
謝薑聽了,不由蹙起眉尖兒……
她認人有些臉盲,偏偏對聲音極為敏感,不管誰說話,但凡叫她聽見一次,一年兩年甚至數年之久,再聽這個聲音,她立時便能分辯出來這人在某時某地說過什麽……
謝薑擔保自己是第一次聽見這個聲音。
馬車一停下來,北鬥就急吼吼擠到車門處,這會兒見自家主子蹙了眉,一臉困惑難解,便推開車門,脆聲聲道:“奴婢下去看看。”
隻是……
小丫頭一下車,立時便如誰使了“定身法”,既不彎腰抽腳凳子,更沒有回身稟報外頭什麽情形,而是背對了車門,木呆呆站住。
北鬥定住,烏四也不開口,且車外除了風聲,更沒有一絲一毫雜音……
情形萬分詭異更兼詭異萬分。
謝薑坐的是靠了後車壁的榻座,韓嬤嬤踞坐在車廂中間小桌旁,老婦人自然離車門近。
韓嬤嬤看看謝薑,皺眉想了一瞬,小聲道:“夫人先等等,老奴下去看看。”
說罷,探身搭住門框,抬腿下車。
見老婦人下去了,謝薑心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真要是進了“狼窩”,坐馬車裡就安全?
想到這裡,謝薑眯眼站起來,一手提了裙擺,一手扶了車壁,彎腰走到車門跟前。
隻她剛走過去,恰巧韓嬤嬤咳了一聲,回過身來,邊彎腰抽腳凳,邊小小小聲嘟噥:“夫人也下來看看罷……。”
謝薑心裡犯嘀咕……什麽東西……值得這兩人看的眼癡口拙發傻……
心裡這樣子想,
她便探出身子,一手扶車門兒,一手搭了韓嬤嬤下去…… 她嘀咕了半截兒……
十月底,也正是百花調零,樹葉兒泛枯發萎,將落不落的季節。
車外東一簇西一攝,或粗或細,滿滿都是杏樹。
僅僅有杏樹沒甚稀奇,奇特的是此時杏樹上深紅淺紅,粉白粉紅,或花枝或花苞,鋪天蓋地,開的煞是熱鬧……
隻是單單杏樹開花也不是重點,重點是三五步之外,正對著車門的杏花林裡有個紫衫郎君……
這人負手站在樹下,紫衫飄然,更兼氣定神閑,此時正眸光溫柔似水看著這方,挑了嘴角問:“夫人……可受了驚嚇了?”
謝薑眸光流轉間看見他,微微一怔,瞬間又緩過神來,想了想,便對這人襝衽施禮,道:“多謝郎君仗義相救。”
說罷這句,謝薑哪管紫衫郎君什麽反應,隻扭臉看了北鬥,輕聲細語道:“沒有見過美人兒麽?瞧這口水滴嗒的,快拿帕子擦了。”
北鬥使手背抹抹嘴,抹過兩把才回過來神,不由小臉一紅,嘟囔道:“奴婢哪有……。”
謝薑眸子斜斜一瞟,待小丫頭繃住嘴巴,頗感委屈似垂下頭,這才提了裙擺,遛遛達達往杏樹下走,嫣然道:“郎君這裡景致美如仙境,當真是個好地方。”
她是沒話找話。
紫衫郎君微微一笑,便順著話意思下來,道:“這裡地處兩座山峰之間,冬暖夏涼,幾乎不分春秋四季。”
這位長相清雋無雙,氣質又優雅出眾,不知道是什麽身份……
心裡這樣子想,謝薑走到杏樹下便站住,看了他問:“郎君認得我,我卻不知道郎君是何人……”
這是要省了繞圈子, 直接套底細……
紫衫郎君眸中笑意一閃,抬了手在額頭上輕輕一拍,狀甚懊惱,道:“倒叫夫人見笑了,某姓蕭……名儀,字無殤。”
這人生的極好,且這一抬手一投足,乍看像是漫不經心,隻由他做繢矗縲性屏魎悖鍾叛胖杏執雋餃鍾葡凶栽凇
謝薑腦子裡轉了幾圈,終究也沒有想到這位姓蕭的美男子是哪位,便乾脆問:“蕭郎君怎麽認得我?”
蕭儀略彎了丹鳳眼,笑道:“某與謝家有些淵源,隻某常年在外,居無定所,走動的少了。”
這人看起來不過剛剛及冠,於謝家會有什麽淵源?
再說……謝家的關系自已大都知曉,要是有這一號人物,不可能沒有印象。
謝薑心裡想了,不由抬眼看他……
兩人視線刹那間一對……
蕭儀忽然嘴角一挑,微側了身子斜跨一步,這一步,不僅擋住了韓嬤嬤與北鬥兩個,及馬車跟前一眾人的視線,更似要將謝薑半攬入懷中一樣,低聲道:“某與謝中郎……某要不是故人,必不知夫人小字叫胭脂……。”
謝薑小名叫胭脂,這個小名,知道的除了父母就是王九,再有……怕就是小時候常帶她玩耍的謝策。
隻是……知道這個消息的驚詫,倒沒有這人陡然間欺身而近來的刺激……
謝薑嚇了一跳……
pS:哈哈……阿薑嚇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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