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兩人只顧著說話,倒是沒有留意馬車停了。
謝薑聽見陳元膺開口,怔了一瞬,瞬間之後眯了眼問:“小候爺在此賞景?”
她鎮定,北鬥可是炸了毛,“刷”的掀起來簾子,探身出去問:“我四哥呢?”
其時兩輛馬車並排。
這邊兒北鬥一掀簾子,謝薑正正瞧見這人似笑非笑,正挑了簾子望過來。
謝薑眉尖兒一蹙,向他略抬下頜。
陳元膺眸光自她小臉上一瞟而過,轉身吩咐道:“請謝娘子來這邊坐。”
表面上他是吩咐隨侍,兩輛馬車幾乎車軲轆挨著車軲轆,他說話的聲音又不小,謝薑也是聽的清楚。
正因為聽清了,謝薑心裡便沉了下去,這人悠哉悠哉,似乎十分篤定自家逃不出他的掌心。
且這句“請”,仔細品品又帶了威脅之意。
謝薑心思連轉,這邊兒護侍已推開車門,推開了這人也不出聲,隻側身往旁邊一讓。
他這麽一讓,謝薑便看見另兩個冷峻護侍架著烏四。
此時烏四腦袋聳拉著,身子似乎軟癱般往下墜,而左邊那個護侍手裡又拿了把短刀抵在他頸子上,且其人兩眼陰陰望著自己,似乎自己稍稍一動,這人立時會將刀刃向前一抺……
謝薑暗暗歎了口氣,看來陳元膺不僅知道舞陽老宅裡那個“九夫人”是假的,亦知道自己仍在半間亭。
這回玩李代挑僵,想脫身逃走只是其一,最重要的,這人一是調出來自已擄做人質,再來就是要人皮畫。
現下敵強我弱……且烏四又在對方手上。
謝薑斜過去眸子,向北鬥遞了個“稍安勿躁,且靜觀其變”的小眼神兒。
遞罷眼神兒,她便抬腿下車。
謝薑上了陳元膺車上。
馬車複又前行。
元膺坐直了身子,邊執壺倒了兩杯茶,自家揣起來啜了一口,抬眼看謝薑眼瞼微垂,坐在對面兒一動不動,這人便開口:“夫人疑惑……本候如何知曉夫人行蹤。”
這句話非是問句非是總結,而是陳述事實。
事實上此時謝薑心裡正急劇思忖究竟哪裡犯了錯,究竟是誰往外送了消息。
聽了他問,謝薑索性抬頭問:“小候爺肯說麽?”
元膺微微一笑,揣著杯子向桌上一晃,緩聲道:“夫人飲茶。”說罷這句,緩緩又道:“其實夫人知道這些也無用。”
言外的意思,自然是現在追究這些晚了。再往深裡想,便是既然落在我手上,便死了脫身逃走的念頭罷。
鑒於這人“你越是表示對某人某事感興趣,他越會藏著掖著賣關子”的性子,謝薑乾脆抿著嘴,闔眼養神兒。
馬車悠悠晃晃,又行了兩刻。而後陡然顛簸加劇,仿似加快了速度,且又下了大路,上了崎嶇小路。
謝薑原想這人賣弄智謀也好,坐馬車裡行路無趣也罷,就算自己不問,他總會說點什麽出來。
她隻想不到陳元膺放下杯盞,亦是肩背一松,倚著車壁假寐。
*****
因是太急,且姓陳的老頭兒又不在,靳十到了廊下便一縱,由窗戶跳進了寢屋。
蕭儀負手站在窗前,靳十方才在廊下一恍,他便已讓開的身子,及至靳十進屋,他又踏前一步問:“如何?”
他隻問兩個字,隻這兩個字卻冷如冰碴,叫人聽了直似要打寒顫。
靳十心下一沉,乾脆省了旁話,隻揀重點稟報:“山前的大路,後山勉強可行人的兩條小路,仆都查了個遍,沒有發現小陳候,亦沒有發現九夫人。”
蕭儀聽了長眉一挑。
先前他還抱有一絲絲希望,希望謝薑只是心急抄小路去攆,或是山路崎嶇,翻了車或是陷在了某處。
而今看來,這一絲絲希望也成了奢望,她憑空消失,必是落入了陳元膺之手。
陳元膺……
蕭儀略闔了闔眼,回想起往昔元膺的行事手段,又這人的性子,再睜開眼時,方才的焦燥怒氣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冷靜淡然。
蕭儀淡淡道:“陳元膺做事,向來是預先尋好退路才會出手。”
靳十臉上沒有任何變化,隻低聲問:“依主上的意思……他一定另有路徑下山?”
“嗯。”蕭儀眸底似有滔天巨浪翻湧而起,只是這人眼睫低垂,既便是近在咫尺的靳十,也只看見他神色如常:“傳令下去,清查山上各家氏族權貴之別宛房舍。另再備車,我即刻下山。”
既然清查別宛,便是懷疑眾人都以為陳元膺會脫身下山時,他偏偏尋個別宛藏起來。
怎麽又要下山?
靳十稍一遲疑,終是沒有問,隻躬身揖禮道:“是,仆即刻便去傳令。”
既然是“即刻”,靳十辦起來自然快。
等這邊兒蕭儀向陳大醫言……要去山下赴宴,晚個幾天再回時,靳十已備妥了車馬,等在半間亭外。
蕭儀出來客院,向四周遊目一顧,便腳下停也不停,出了柵欄門登車。
馬車駛過木橋,待穿過照水林上了大路,便驟然加快了速度。
直至此時,靳十才策馬貼近窗戶,低聲問:“主上既然疑心小陳候沒有下山……主上卻下山……。”
蕭儀側身倚著車壁,雙眼似闔非闔,默然半晌,方淡聲道:“陳元膺讓人以為他下了山,事實上他會尋個地方先藏起來,等風聲過去再下山。”
說到這裡,蕭儀微微一笑:“他想有人以為如此,我便以為如此。”
先前還有幾分明白,此時聽了自家主子說了兩席話,靳十反而開始糊塗。
靳十默默離開車窗。
蕭儀見這人面無表情,策馬離窗戶遠了些,眸中閃過幾分笑意,隻這笑意浮光掠影般一閃而逝。
方才他不說,只因他推測以陳元膺的性子,既然做出脫身下山的假像,必定會派人觀察各處的反應。
現下半間亭裡有“眼線”,自家身邊說不得也有他的耳目。
在山上搜別宛等消息, 倒不如不管他此時在哪,隻去山下等他便是。
*****
馬車顛簸了將近半個時辰,謝薑雖然坐著不動,卻在心裡感受車輪子碾過去,究竟是碾住石子路還是泥路,亦或是樹枝。
她是由此來推斷陳元膺由哪裡下山。
只是感受來感受去,她駭然發現……此時馬車不是去山下,而是往上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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