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要攻清妖的皇宮?”
楊豐意外地看著他面前的信徒。
這是李文成,原八卦教震卦的首領,現在的聖教直隸大教長。
隨著劉照魁在山東的起兵,經他修改的聖教和八卦教一體理論基本上被八卦教各卦接受,畢竟聖教這棵大樹已經足夠遮陰,對於八卦教各卦的上層來說這是他們建功立業的最好機會,這些年他們始終像老鼠一樣隱藏地下,迫不及待希望能活動在光天化日下,尤其是對各卦的首領來說,因為當年的王倫,他們本身就是在滿清黑名單的,一旦被發現最好的結果也是流放發配,這些年已經有不少教首被陸陸續續挖出來,要麽流放新疆要麽死在監獄,他們不能錯過這洗白的機會。
聖教給了他們這機會。
而對於在滿清殘酷壓榨下饑寒交迫的直隸百姓來說,均田免糧的口號也足以讓他們為之瘋狂,現在乾隆為養活他的那些忠臣,在直隸的搜刮已經導致大量餓死人了,所以盡管滿清對聖教傳播嚴防死守,但因為官員的效率問題,聖教版的八卦教依然在民間以極快的速度秘密傳播開,甚至收獲了大量狂信徒,而一幫狂信徒正準備在乾隆八十大壽時候進攻皇宮,至於首領……
“回仙尊,弟子等無物表忠心,唯有以清妖酋首獻上,清妖酋首弘歷欲以其八十壽辰設千叟宴,弟子等計劃於其日動手,以順天教長林清率眾信徒攻入清妖皇宮斬殺弘歷,河間教長馮克善,衛輝教長徐安國等人率領直隸山東信徒於滑縣起兵,奪滑縣以待天兵。”
李文成說道。
“那林清等人如何脫身?”
楊豐問道。
“回仙尊,林清等人志在殉教,只要誅殺弘歷,他們死亦甘心,他們在皇宮之中也有內應,在北京城內亦有大批信徒相助,只要不出意外可輕易入宮,到時候幾百教友在皇宮之中突然發難,清妖猝不及防,必定能斬殺弘歷。”
李文成說道。
“他們倒是一片忠心!”
楊豐感慨道。
實際上因為輪回理論,聖教徒這時候都不怎麽很怕死,畢竟按照信仰就算死了無非重新投胎而已,如果為聖教而死,死後得昊天上帝垂青,一下子和嶽飛這些英雄一樣成神那就更加完美了,就算不能成神,輪回時候因為有功也會投胎富貴人家,這對於那些窮得吃了上頓沒下頓,全家人就一條破褲子可穿的貧民也是很值得期待,畢竟他們活著也是受罪,還不如尋求個來世。
在這樣思想下,聖教徒普遍不怕死,否則也不會出現那些十丈距離排隊槍斃卻無一後退的了!
這就是信仰的力量。
哪怕這信仰以現代的眼光來看是可笑的,哪怕這信仰是楊豐編的,那怕……
那也比沒有好。
但他們的勇敢卻把楊豐推到了一個很糾結的境地。
他不能眼看這些信徒赴死啊!
按照他的原定計劃,需要等明年開春以後,朱濆和鄭一的大型艦隊完成組建,然後再親自率領一支北伐軍乘坐戰艦走海路,學英法聯軍在大沽口登陸直搗北京,那時候湖南戰場也基本打通,四川的戰局也明朗,同樣南線打開浙江團練的太湖防線,北線王聰兒的大軍打開合肥,基本上天下局勢也就明朗了,他在一舉奪取北京,剩下也就是些掃蕩了,但現在這些人要先在北京動手,作為仙尊他就不能坐視了。
“此時距離起兵之日還有多久?”
楊豐問道。
“回仙尊,九月二十五起兵。”
李文成說道。
“還有五天?”
楊豐愕然說。
這時間就很緊了,畢竟他就算提前北伐,也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五天打到北京的。
“那天是弘歷壽辰,開千叟宴的日子。”
李文成說道。
他們就是特意挑這個特殊日子,反正林清等人也是死士,既然如此就最大限度製造轟動效應,乾隆八十大壽,不但各地官員,就連各屬國也都派人祝壽,在這一天數百死士突然在皇宮中殺起來,就算殺不了乾隆也是堪稱曠古絕今了。
“你先退下吧,我會做好安排的!”
楊豐想了想說道。
這也不可能讓他們調整計劃了,五天時間也不可能把消息送到北京。
李文成趕緊告退。
他的任務就是來聯絡援兵,他們的確膽大,但他們卻並不傻,如果沒有後援就起兵純屬自殺,林清這支負責殺乾隆的確實沒準備活,這支人馬就是自殺式的,他們的任務只是殺乾隆攪亂滿清朝廷,而滑縣的馮克善等人才是真正的主力。這一支人馬起兵迅速奪取滑縣做據點,以均田免糧的口號號召起饑民,開倉放糧收攏人心,從背後牽製河北的清軍,同時山東的劉照魁也重新殺出山區,在清軍後方把火燒起來,這時候裕州的聖教軍主力向北進攻,三管齊下一舉拿下河南和直隸南部。而從裕州到滑縣沿途全是平原,最多六百裡路程都是官馬大道,中間只有一條黃河作為阻隔,但那時候已經到十月,黃河十月就開始結冰,他們只要能在滑縣堅守一個月時間,北上的聖教軍主力就可以通過結冰的黃河打到滑縣。
這計劃的關鍵就是裕州的聖教軍主力必須盡快向北進攻。
而見到仙尊就完成任務了。
剩下無非就是仙尊調兵遣將北上增援而已,南陽那邊聖教整整兩個鎮加起來四萬多人馬,這還不算姚之富所部忠武軍,而河南清軍在上次的慘敗之後只剩下一萬蒙古騎兵,雖然還有一堆八旗,綠營和團練,但他們側翼還有劉照魁的山東義軍,甚至王聰兒的兩個鎮和劉之協所部也都已經越過淮河,隨時可以加入河南戰場,可以說只要仙尊一聲令下,十萬大軍將如同泰山壓頂般殺進河南。
“立刻傳令楊忠和聰兒,命令楊忠率第一,六兩鎮攻河南,如果滑縣義軍起兵,姚之富部忠武軍負責攻洛陽堵死崤函道,他率領兩鎮渡黃河接應滑縣義軍,命令聰兒將安徽戰場交給劉之協和,她率領第三鎮向歸德進攻接應山東的劉照魁!”
李文成走後楊豐立刻說道。
“那後勤是個大問題。”
實際上扮演總參謀長角色的韓林說道。
楊豐之所以推到明年北伐,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後勤,不是他的北伐軍後勤,而是他打進北京後,南線聖教軍向北進攻策應的後勤,向北不是在南方,南方有江漢航運,聖教軍作戰根本不需要考慮運輸,但江漢航運的終點就是賒旗店,再向北就沒有水路可通了,除非他提前打通淮揚的運河線路,但兩淮士紳手中的數萬洋槍隊戰鬥力相當強,沒有點時間是肯定解決不了的,原計劃楊豐這邊的第八鎮完成後由第四鎮攻太湖,第八鎮渡江和王聰兒合力解決兩淮,但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傳令各地,組建民兵支前隊!”
楊豐說道。
“沒有水路可通就走陸路,沒有馬車就拿小車推。”
緊接著他又說道。
“仙尊放心,別的地方不敢說,湖北的百姓只要仙尊一聲令下,就算所有男丁全上陣也要把彈藥送上去,現在正好秋收也結束了,有今年的大豐收支撐,要多少糧食也都有,更何況河南百姓盼著王師早就望眼欲穿了,只要大軍北上無非摧枯拉朽而已。”
丞相張存誠說道。
他這說得沒有任何誇張,因為最早普及仙尊的那些新農業技術,今年湖北和南陽盆地糧食大豐收,那些分了地又享受到豐收喜悅,再加上虔誠信仰的兩地百姓,只要仙尊一句話真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更何況根本不需要這些人,只要聖教大軍北上,河南清軍控制區那些百姓會解決所有運輸問題,為了均田免糧這四個字,他們就是拿小推車把楊忠的兩個鎮推到滑縣都不會猶豫,不就是從賒旗店向北運輸點糧食彈藥嘛,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已。更何況漢江也不是黃河,即便冬天也幾乎不封凍,包括唐河也是如此,也就是說需要陸路運輸的僅僅賒旗店到滑縣,這段距離不過才六百裡左右,黃河上架起浮橋,哪怕就是推著手推車也足夠把物資從賒旗店運到滑縣了。
持續了三年的傳教之後,這時候鄂北南陽一帶聖教的組織力絕對不容置疑。
“那就沒問題了!”
韓林說道。
只要後勤供應充足,那聖教大軍就是不可戰勝的,更何況這次北伐的核心是第一鎮,那是經過了兩年戰火磨練出來的真正精銳,敢把敵人騎兵放到面對面不足十丈的距離才開火,這樣的兩萬大軍橫掃河南那堆亂七八糟的清軍還不跟玩一樣。
清軍的優勢無非就是蒙古騎兵。
但戰場上的表現早已經證明,蒙古騎兵根本衝不開燧發槍和大炮組成的空心方陣,更何況第一鎮已經換上了最新一批的火帽步槍,甚至還有大量裝備線膛槍的獵兵,還有第一個火箭炮營,這個鎮從裝備到士氣到訓練水平到戰鬥意志,統統都是碾壓清軍的。
“的確沒有問題了!”
楊豐表情嚴肅地說。
他這些手下沒問題了,可是他卻有問題呀!
他如何五天趕到北京呢?
“立刻召集南京所有最好的木匠篾匠裁縫和鐵匠,我要做一個新東西!”
楊豐對他的新仙童說道。
“仙尊,您要做什麽?”
當初被鄭一搶來獻給仙尊的疍家少女石香姑小心翼翼地說。
原本歷史上她被鄭一笑納了,然後在鄭一死後成為紅旗幫老大,並且和鄭一的養子張保一起征服了整個南海的海盜,甚至成為南海的實際主宰者,就連英國人的商船行駛在這片海域都得看她臉色,成為世界海盜史上永恆的傳奇,以至於兩百年後的好萊塢還得讓她和傑克斯派洛並列,作為九大海盜王之一出現在沉船灣……
呃,她就是那臉上抹了半尺厚粉的清夫人,正式的名字是鄭一嫂。
南海海盜王。
只不過現在她只是仙尊駕前的一位仙童。
“我要造一艘飛舟。”
楊豐說道。
他要造一艘飛艇。
他要想五天趕到北京,從陸地上是沒有任何可能的,哪怕弄輛四驅車也不行,這段直線距離超過一千,而且必須通過清軍控制區,哪怕後者沒有能力阻擊他,那還得克服沿途無數河流阻隔,克服道路的艱險,克服車輛的故障等等一堆必然或者偶然的麻煩。而從海上走也不行,這段水路超過一千五呢,就是現代船隻也得走幾天,更何況這時候那些帆船,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從天上飛過去,但飛機是別想了,哪怕一架小型的塞斯納也不是小倩能給他傳送過來的。
她能開辟的通道有大小限制,一輛四驅車就算極限了。
除非是把小型飛機拆成散件。
但那樣的話他還得組裝。
如果是飛艇就簡單多了。
一個竹子骨架, 多層絲綢蒙皮的小型飛艇,完全可以借助這時候的工匠們製造出來,至於裡面灌裝的氦氣找小倩解決,剩下就是一台大馬力的汽油機外加一個木製螺旋槳,前者讓小倩隨便找一個汽修廠就能給他弄來,無非就是做個鋼鐵的框架然後固定在上面而已,後面再加螺旋槳和一個調節方向的木板舵,供油直接采用重力供油就行,一台百十馬力發動機帶上半噸油基本上夠了,速度估計過百毫無壓力,這樣一艘飛艇花四天製造出來,然後能夠支撐他半天飛到北京就行。
這種東西唯一需要克服的困難就是天上的風。
但這並不是問題。
如果他真得遭遇強風被刮下來,那也只能說是天意如此了,事實上出現這種情況的概率極低,飛艇又不是熱氣球,尤其氦氣飛艇就更安全了。
然後當林清進攻皇宮時候,他就可以帶著一身五彩霞光從天而降了。
第二次降臨皇城的仙尊可就是清妖的災難了。
(因眾所周知的原因,乾隆時空會盡快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