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這天津沒必要再待了。
實際上幾個小時後,明軍的艦炮就摧毀了海光寺,不過奕經仍然在炮火中逃離,而潰敗的清軍也沒有止住腳步一直跑到了靜海和楊柳青,這才堪堪停下安撫他們受傷的小心靈。
他們是六萬大軍發起的進攻。
然後逃到靜海和楊柳青的加起來剛好過一半.
而留在天津城下的,總共加起來兩萬多一些,這裡麵包括受傷跑不動的,而後者也被隨後出城的民兵隊給拿長矛捅死了,另外還有幾千清軍實際上是逃跑了,這六萬大軍基本上一半八旗一半綠營,這種情況下那些綠營還不跑就是傻子了,他們絕大多數都是保定及京津之間的,把外面號衣一脫去哪兒還不能躲過這一劫。
總之大清的帝國反擊戰就這樣以慘敗而告終,而且他們也沒有能力再發起新一輪進攻了。
那些清軍寧死也不會再衝鋒了。
這樣楊豐繼續留在天津也就沒什麽意思了,他留在這裡就是為了吸引清軍好一戰而殺之,如今這個目標已經實現,這些軍隊也是道光短期內能拚湊起的最大限度了,剩下也就還有北京城裡留守的,新的援軍得從關外甚至山西等地調集。山東河南是沒有軍隊了,就連青州駐防八旗都在鎮江之戰中被英軍解決了,而山西和關外清軍收到命令,再拚湊起來,然後再千裡馳援,恐怕一個月內是到不了北京的,也就是說短期內北京就指望剩下那些八旗。楊豐留下缺一個步兵營的二旅和護衛艦隊守天津,以戰列艦隊和一個步兵營守大沽,他正好可以帶著陸戰一旅進攻北京。
當然,不是真正進攻。
一個旅進攻北京還是少了,但可以嚇唬道光讓他知道這北京已經沒法待了,然後以最快速度跑路。
只要道光跑路,那這北京也就不重要了,明軍可以靠著天津港為根據地向外打土豪分田地,雖然大沽口有冰期,但這時候已經不是明末,頂多也就是有些浮冰,短暫有不多幾天封港期,原本歷史上英法聯軍就多次在冬天到這裡,北京條約就是在冬天簽定,英法聯軍也是在冬天撤退,所以這座港口就算有冰期限制,也完全不值一提,南方的物資可以持續不斷地供應北方。
至於什麽時候打下北京,這個就是以後將領的事了,楊神皇此次北伐的目的只是把道光逼到西安。
他還有新的敵人要解決。
英國人正在重新集結一支艦隊準備進攻,而且真得包括了最新服役的特拉法爾加號,這支艦隊已經在駛向好望角,這是剛剛到達巴黎的大明駐法國特使用電報發回的,很顯然維多利亞不想掏錢。
既然這樣,楊叔叔就少不了要打她的小pi屁了。
更何況還可以搶新加坡。
就這樣軍糧城和鹹水沽的兩個營很快調入天津,他們原本任務是保障海河上的運輸線,但這時候那些運輸船都已經卸下貨物裝上俘虜走了,這條運輸線暫時沒用了,等它們從廣州返回至少得兩個月後。正好把這兩個營調回,再加上原本在三岔口的一個營,這樣三個營加一個炮營,另外楊豐將繳獲的數百門大炮和彈藥也統統搬上城牆,這個交給那些民兵,天津百姓組織了兩萬民兵呢,他們用這個和扔手榴彈都沒問題,總之就算他走了這天津依然是鐵打的。
剩下就是物資的運輸了。
這個同樣很簡單,無數漕船還都被堵在三岔口一帶呢,它們載一個旅跟玩一樣。
在天津大放血的第三天,明軍陸戰一旅就在南運河碼頭登上了一艘艘緊急征用的漕船,就連神皇的戰車也同樣開上一艘大型漕船,在兩岸清軍密探驚恐的目光中,浩浩蕩蕩轉入北運河開始了對北京的進攻。
這個恐怖的消息緊接著傳到靜海,楊柳青還有北線清軍的大本營蘆台,當然也傳到了北京城,剛剛被天津慘敗搞得內城幾乎闔城哭聲家家帶孝的北京城,立刻就陷入了末日般的恐慌。北京城外各地鐵杆莊稼也都哭著喊著湧入北京躲避即將到來的浩劫,同樣周圍那些官員和士紳也不顧他們的職責,帶著家人和金銀湧入北京,還沒等楊豐走到河西務,整個北京就恍如黑雲壓城一般。
而道光則發瘋般調集所有能夠調集的軍隊來保衛北京。
可惜他能用的真沒多少。
奕經帶走整整三萬駐京八旗,此前也有超過五千南下,比如多隆阿就是原本驍騎營的,剩下還有幾萬本來就是挑剩的老弱,而北京周圍能調的綠營也全都調到天津了,剩下也不是短時間能調來的。可憐道光沒辦法之下就連那些女人都發武器了,這一點還是很值得欣慰的,實際上在之前包括鎮江之戰對英軍時候,那些旗人中的女人都表現出超過男人的英勇,而此時北京有的是女人,就連宮裡的妃嬪們都開始發武器,必要時候她們還可以用來自殺的。同時道光還號召那些官員和士紳也都組織義軍幫忙,而且得到後者熱烈響應,一些奇奇怪怪的隊伍紛紛湧現,就連賣藝的和八大胡同的兔兔們都粉墨登城,誓要為大清血戰到底,總之整個北京完全一片混亂備戰中。
甚至扶清滅妖的旗幟都出現了。
當然,這只是無可奈何的舉動。
道光很清楚楊豐打到北京城下無論如何抵抗都沒多大意思,那炮彈轟進城內隨隨便便炸死的哪一個都是他的統治基礎,所以最重要的還是在北京以外擋住這個妖孽。
然後奕經,穆彰阿,隆文,納爾經額這些家夥,也就只能帶著他們那些殘兵敗將,戰戰兢兢地向著運河上的明軍發起進攻,好在這時候明軍沒有城牆依仗,而且北運河上也有一大堆關口,盡管他們沒能在楊村趕上北上的船隊,但仍然在河西務以東河段追上了。
然後……
最先到達的當然是騎兵。
“這韃子倒也學聰明了!”
黃明站在一艘漕船的甲板上,饒有興趣地看著南岸,遠處大隊的清軍騎兵出現,隔著幾乎一裡路就混亂地開著槍,雖然他們手中是高端的滑膛燧發槍,但這樣的距離也是毫無意義的,別說打運河上的明軍,就是岸邊拉纖的纖夫都打不著,不過這樣的距離明軍也很難擊中目標,所以無論士兵手中的步槍還是那些機槍,統統都沒有開火,任憑清軍騎兵在遠處賣力的表演。
“綠營,混口飯吃而已!”
他身旁船主笑著說。
這些運河上的漕船多數都是從江淮一帶來的,比北方人更清楚明軍的實力,同樣也清楚明軍政策,他們這樣的小商人不在清算范圍。
相反大明控制區吏治清明,沒有苛捐雜稅,商人受尊重,更加讓他們向往,實際上除了那些靠特權壟斷的官商,整個工商業階層,對於大明都是歡迎的。清朝商業是一種畸形商業,除非朝中有人或者頭上捐個頂子,否則普通商人想發展起來極難,伍秉鑒胡雪岩這些人的成功,固然有自己才能的因素,但更多還是靠依附官員,揚州鹽商的成功同樣如此,晉商的成功也是如此。但無權無勢的普通商人想成功無比艱難,別說這種走南闖北的需要打點無數關卡,就是一個鄉村貨郎還得先打點好地方士紳呢!
但大明控制區不一樣。
工商業在那裡可以得到真正的自由發展,而不用擔心隨時會面對來自官紳的魔爪,然後所有財富全部填進他們的欲壑。
雖然戰爭阻斷漕運,會讓這些以運輸糧食為主的漕船短期受影響,但好在他們都得到了足夠的補償,每艘參與運兵的漕船船主都得到了一張神皇蓋章的憑證,可以憑借這張憑證在大明控制區享受部分免稅的特權,雖然有期限但也足夠了,等明軍打下江西和湖南,他們的好日子立刻就開始了。
而這是毫無懸念的。
“綠營。 ”
黃明冷笑一聲。
遠處那些被逼著出擊的綠營騎兵依舊進行著表演,在超過五百米外用滑膛槍向著運河上明軍船隊射擊,很顯然他們準備一直這樣射擊下去。
而就在他們這送行的槍聲中,明軍船隊到達河西務,在這裡倒是遭遇了阻擊,匆忙趕到的部分清軍用劈山炮朝船隊射擊,然後緊接著被機槍打得崩潰,話說劈山炮射程還趕不上明軍的機槍呢!
船隊就在樣邊打邊走,不斷驅趕著試圖阻撓他們的蒼蠅。
話說清軍這時候也只能算蒼蠅了,反正無論八旗還是綠營,無論騎兵還是步兵在經歷了天津的屍山血海後,再也沒有任何人敢闖入明軍火力范圍了,基本上機槍射擊的火光出現,所有清軍就像受驚的蒼蠅般一哄而散。所以盡管是逆流而上,而且需要過閘,還有幾處河段需要拉纖而過,甚至遭遇過一次頑強抵抗,但在四天后,這支船隊仍然在北京城內一片哀嚎聲中,抵達張家灣並且開始了向通州的進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