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天險啊!”
楊豐站在熱氣球的吊籃內看著前方感慨道。
他前方無邊鋪開的綠色平原上,三條近乎平行的河流向南緩緩而來,在他腳下急速靠攏匯聚成一條浩蕩的大河,在這個三岔口略微靠南一些,一座浮橋橫亙河面,在浮橋的兩側,各有一座方形的城堡,矗立在周圍的濕地沼澤中,兩城上隱約可見一門門大炮相對鎖死河道,唯一的道路從右側城堡東門伸出,向東不斷延伸,在道路盡頭,還有一座更大的城堡隱約可見。
除此之外,全是綠色。
漂浮在星星點點水光中的無邊綠色,這片綠色一直不停向南,甚至延伸到隱約可見的藍色。
這是牛莊。
在他腳下是遼河,渾河,太子河匯流的三岔河,也就是遼河的入海口段,三岔河浮橋東側是擴建的馬圈子城,西側是重建的河灣城,而在馬圈子城東那座隱約可見的大城就是牛莊,這三城一橋就是濟爾哈朗給他準備的牛莊要塞,在這三座城堡裡面,一共有一萬五千清軍和四十六門大炮正在等待著他,這是清軍在遼南目前的所有兵力。
沒有包衣,沒有奴隸。
一個都沒有。
三座城堡裡面只有正牌的八旗軍,濟爾哈朗不想再鬧出蓋州的笑話了,這個地方對他太重要了,他不敢有任何冒險,為此他甚至放棄了海州和耀州的防守。耀州驛的確沒有守的必要,海州的放棄就很無奈了,但不放棄海州他就湊不出足夠的八旗軍守牛莊,畢竟八旗中原本包衣就佔不小的比例,扣除這些人之後本來就不多的兵力,那就更捉襟見肘了。最後他也只能忍痛放棄海州,把全部的力量拿來保牛莊,雖然這樣就等於放明軍直奔遼陽,但從蓋州到遼陽有近三百裡運輸線,這條運輸線緊靠山區,而山區是他們的老家,從岫岩出擊的清軍遊擊隊隨時可以切斷這條線,所以楊豐肯定不會在沒有打開牛莊的情況下冒險北上的。
只有打開牛莊,打開太子河的水運線才行。
而牛莊……
“陛下,此地可不好打啊!”
楊豐身旁的黃蜚說道。
這地方的確不好打,關鍵就在於周圍全是沼澤,這時候的海岸線和現代不一樣,基本上得在現代的營口和牛莊中間位置,也就是說北移了至少得二十公裡,距離牛莊也就二十公裡。而這一帶因為全是平原,遼河年年泛濫最終變成了大片的沿海濕地,歷史上牛莊到清末還堪稱是東方威尼斯呢!貫通東西的只有那一條串起三城的道路,這還幸虧是開春季節稍好點,真正到了夏季就連這條路都無法保證,一些地方還必須走預留的土堤才行。
想打開牛莊,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挨個往前砸,但這三城全在沼澤濕地中間,想打那可真不容易,架起大炮砸城牆就別想了,大炮不可能在沼澤中向前一直推到距離城牆一千米內,而士兵扛梯子上前的話,會在空曠泥濘的沼澤中艱難跋涉,然後被清軍用大炮從容當靶子打的。
“這樣的地方,你們當年是怎麽丟的?”
楊豐無語道。
濟爾哈朗這套可以說的確玩得很絕,但和當年明軍在這裡的防禦體系比起來,仍舊可以說差遠了,當年這裡可不只三城。
現在的牛莊也不過是當年的東昌堡,而在東昌堡北邊原本還有東勝堡,海州河和與太子河之間還有長定,長寧,長興三堡,浮橋有,馬圈子城也有,河灣鋪城也有,河灣鋪城向西是三岔關,
三岔關向西是西寧堡,鎮寧堡,鎮遠堡超過十座城堡一直排到廣寧,而在西寧堡南邊還有西興堡,以及著名的西平堡,還有鎮武堡,可以說密密麻麻的堡壘護衛這個至關重要的河口。 然而最後血戰的,只有一個西平堡和羅一貫。
“臣等有負聖恩啊!”
黃蜚低著頭說道。
他其實是在旅順兵敗自殺的那個黃龍的外甥,黃龍本身是遼東人,聽這意思他也參與了廣寧之戰,不過估計也就是個小兵之類的。
“唉,下去吧!”
楊豐歎了口氣說道。
黃蜚趕緊拿小旗朝下面搖了搖,下面的一艘大型戰艦上,士兵立刻轉動絞盤,將熱氣球緩緩地往下拽。
“陛下,該如何打?”
黃蜚問道。
“這有何難?濟爾哈朗想靠這牛莊擋住朕,簡直就是笑話!”
楊豐冷笑道。
就在他說這話的時候,西邊的地平線上,一道由無數士兵組成的長龍正緩緩而來。
唐鈺到了。
和唐鈺及三萬明軍主力一起到達的,還有……
神威無敵大將軍炮。
牛莊很難打嗎?
那就上直徑半米的球型開花彈好了。
“朕就喜歡這個!”
第二天清晨,當朝陽在天空中升起的時候,楊豐站在一門神威無敵大將軍炮旁矜持地說。
而在這門大炮的兩旁,還各有兩門一模一樣的大炮,楊豐實際上一共鑄了十門神威無敵大將軍炮,五門運到了這裡,至於另外五門則送去支援吳三桂了。此時在這五門巨炮的前方,那些炮兵正用吊臂從炮彈運輸車上吊起五枚巨大的炮彈,直徑半米的生鐵球,壁厚達到了五厘米,內部塞進了整整七十斤摻鋁粉的黑火藥,至於引信還是木管,藥盤引信製造難度較高,現在楊豐手下工匠還做不出來。
而在這五門大炮所指向的前方至少五裡外,就是清軍的河灣鋪城,就像一艘小船般漂浮在遼闊的濕地中。
話說神威無敵大將軍炮的精度的確不高,在兩千五百米距離上幾乎無法準確擊中任何目標,但那得看多大的目標,如果這個目標的面積達到數十萬平方米,那就沒什麽可擔心的了,尤其還是使用開花彈的情況下,話說他這樣一枚炮彈的威力,幾乎堪比一枚現代的重炮炮彈,他就不信這個時代的土木建築能承受住這東西的打擊。
濟爾哈朗天真的幻想,終究還是敵不過楊皇帝的狂暴大錘。
“陛下請移駕。”
曹友義說道。
“幹什麽?你可別說這東西能炸膛!”
正準備要點火杆親自來一發的皇帝陛下愕然道。
“陛下至尊,這種髒活還是交給士兵們吧!”
曹友義說道。
但他臉上神情告訴楊豐,明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這個是真能炸膛的,倒不是說炮不行,神威無敵大將軍炮用青銅是現代精煉銅錫以最佳比例製造,和烏爾班大炮那種爛貨不是一個檔次,但加農炮發射鑄鐵開花彈就很危險了,哪怕削減發射藥,並且加厚炮彈的外殼也依然存在開火瞬間炮彈在炮管內破碎,然後裡面的火藥被引爆並炸碎大炮的危險。
明軍在錦州試驗時候已經炸過一門了,只是這種小事不宜打擾皇上,所以並沒有向他報告而已。
呃,他們其實已經開始欺上瞞下了。
這倒沒什麽奇怪的,這些明軍將領欺上瞞下幾乎是本能一樣。
明白這一點後楊豐瞬間打消了來一發的念頭,趕緊跟曹友義後退,這東西要炸膛那威力可是巨大,把他炸個粉身碎骨毫無難度,話說他可沒有剩個腦袋還能再像生豆芽一樣長出其他部件的能力,皇帝陛下一直退到五十米外才停下,緊接著他身旁曹友義向傳令兵示意,後者立刻揮動令旗,然後前方炮手同時將點火杆的火繩杵進點火孔。
驚天動地的炮聲驟然響起。
河灣鋪城上正紅旗巴牙喇纛章京噶達渾,驚悚地看著遠處這一幕,那五門大炮恍如神話中的魔怪般噴出壯觀的火焰,緊接著在藍與綠的背景中,五點隱約可見的火光出現在他視野,以並不算太快的速度堅定地向上爬升,很快隱約的呼嘯聲傳入了他的耳中,仿佛那是五個正在獰笑的小魔怪般,帶著死亡的壓迫感飛速接近。
幾乎就在同時五道火光爬升到頂點,驟然間墜落了下來。
下一刻,他甚至用肉眼就可以看見五個足有碾子般大的黑色圓球,拖著火藥煙花般的小尾巴在他頭頂急速掠過,瞬刻砸在身後的城堡內,最近一枚距離他不足十丈,就像隕石般砸碎一棟房屋消失在塵埃中。
“這狗皇帝!”
原本歷史上,跟著阿濟格一路追殺李自成上九宮山,然後又隨阿濟格屠四川的清軍悍將納喇.噶達渾悲憤地說。
幾乎就在同時,仿佛撕裂空間般,一頭火焰的魔怪從那棟房屋的廢墟起,瞬間就帶著無數碎石化作擴散的衝擊波向四周撞開,還沒等他有所反應,那塵埃與碎石組成的怒濤就狠狠撞在了他身上,在驚恐的尖叫聲中噶達渾那壯碩的身軀,一下子倒飛出去,向著城牆下墜落。
而在此時另外四個恐怖的火團接連不斷在城堡內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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