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縣大人和西門慶匆匆趕到武家腳店,還沒到門口便被一群圍觀百姓給堵住了去路,西門慶無法,只能是大喝讓開,百姓們扭頭一看是西門慶和知縣大人,趕忙閃開。
等二人下馬進了店,百姓們更加好奇了,大中午的也不回家休息,就堵在武家腳店門口看著,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居然連知縣大人都驚動了。
然而,他們看著看著,店鋪大門給關上了,啥也瞧不見,但就是這樣人們還是抵不住好奇,圍在門口不肯走。
關門的滾滾也不管他們走不走,按照陶寶的吩咐把門關了就回去了。
西門慶被留在了店鋪裡,滾滾就堵在通往後院的門前守著。西門慶已經知道事情怕是要敗露了,還想著進去看看知縣大人是選擇那一邊呢,現在被滾滾一堵,打算先撤,結果門又給關上了,隻好站在店裡與那被定住的十幾號人大眼瞪小眼。
院子裡擺了兩張長凳,陶寶坐一張,知縣大人坐一張,武大武松在屋裡看著。
知縣大人摸不清楚陶寶的想法,自己不開口,等著她先提條件。他已經準備好犧牲大筆銀錢的準備。
至於拿下陶寶,打從見了店裡被定住的那十幾個衙役後,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陶寶微微一笑,好似與老友閑聊的愜意,問道:
“大人,不知道我家相公和叔叔是犯了什麽事?你要著這麽多人來拿他們?”
知縣大人也是個老油條,和和氣氣的回道:“這個事兒說起來就複雜了,咱們可以先容後緩緩,先說說其他的吧。”
“哦?很複雜呀?那小婦人我倒是更想聽了,勞煩大人耐心講講唄。”陶寶繼續追問,好似完全沒注意到知縣大人的主要目的。
知縣一看陶寶這樣子就知道這也是個老油條,他今天注定佔不了上風,那就慢慢同這婦人扯皮吧。
“事情是這樣的,西門官人的女婿陳經濟有一弟,原先在衙門上工,但昨日同你家叔叔武松一起來你家店裡吃酒,回家後便口吐白沫,中毒身亡。”
說道這,知縣大人看了下陶寶的表情,見她面色如常,心裡更是暗道:當真是個難纏人物。
“仵作驗屍,在陳經濟弟弟胃裡找到了含毒的牛肉,加之前幾天你家叔叔曾與陳經濟弟弟有口角,是以西門官人同起婿一大早便來衙門擊鼓鳴冤,狀告你家相公武植和你家叔叔武松二人聯手謀害其弟。”
“如此,夫人可是聽明白了?”知縣眯著眼睛問道,已經是很不耐煩了。
陶寶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可我家叔叔不是那小肚雞腸的人,怎麽會夥同我家相公下毒謀害他人?這個還請大人明察,可不要像剛剛那樣,氣勢洶洶便上門來,我等都不知曉發生何事,嚇都嚇死了。”
知縣聽著她的話,嘴角微微抽了抽,這女人當真是好不要臉,到底是誰被嚇死?他才要嚇死了好嗎!
陶寶轉頭看向屋子裡的武松,笑著教訓道:“叔叔,可還記得昨兒個我怎麽說的?有些人就是看著能佔便宜才同你在一起,看看,這才一頓不請,人家吃好喝好,死了還賴你身上,讓嫂嫂我說中了吧?下次可長點心吧!”
說著又不好意思的衝知縣捂嘴笑:“真是讓大人見笑了,昨兒個我還提醒我家叔叔注意小人,沒想到今兒個就應驗了。”
“沒事沒事,那個本子?”知縣壓低聲音詢問,在武松等人看不見的角度,伸出手指給陶寶比劃了一下。
這是想拿錢來換,陶寶看懂了,卻裝作不懂的樣子反問道:“什麽本子?大人,這我家相公和叔叔還被人誣陷著,咱們是不是應該先還他們應該清白啊?”
“啊,是是是,是應該先還他們清白,既然如此,還請夫人移架縣衙?”知縣也上道,他現在是被逼得不得不上道,心裡淌著淚,面上還得帶著笑。
陶寶先問了那陳家二公子的屍體是不是還在衙門,是否完整,得到知縣點頭確認,這才起身喊上武大武松出去,解開所有衙役的穴道,囑咐滾滾在家守著迎兒,而後打開了門,站在門口就不動了。
知縣一瞧,立刻揮手命令衙役們不但押著武大武松,還把西門慶給押住,這才轉頭來看陶寶。
陶寶衝他微微一笑,抬手示意他先請。等知縣先出門,她這才跟著走,一邊走一邊招呼百姓們跟上。
等到了縣衙,圍觀的百姓已經達到四百多人,大家為什麽會都更來?那是因為陶寶說了,她要讓死人自己開口把凶手說出來。
百姓們哪裡見過死人自己開口啊,於是便紛紛跟來了。
人一多,知縣頓覺壓力山大,同情的看了西門慶一眼,心裡暗道了聲:兄弟,對不住了,畢竟你我兄弟情誼還是不夠濃,抵不得哥哥頭上的烏紗啊。
人來齊,知縣例行公事的把流程做了一遍,而後按照陶寶的請求,命仵作把陳家二公子,那個死了的陳衙役屍體抬了出來。
那屍體先前已經被開了一刀,那仵作也不知道是什麽想法,竟沒有給他縫合好,就拿白布纏著肚子包了幾圈,此刻鮮血都透了出來,滲人得很。
所有人臉色都很難看, 唯獨陶寶面上毫無波動,她走到那屍體旁,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把屍體翻了個身,頭朝下。
而後從袖子裡掏出黃符和朱砂夾在指尖,眾人只見她晃了晃手指,那黃符便自動燃了起來,隻這一手,便使得所有人瞠目結舌。
同樣被壓著跪在地上的西門慶這下子是真的開始冒冷汗,他從沒想過當真有這種岐黃道術存在,現在看來,他真的是動了不該動的心思,今日怕是要栽了。
抬頭看向上首的知縣大人乾哥哥,卻見他目露驚恐的看著自己背後,趕忙順著他的目光回頭,只見一張灰白的臉出現在他背後。
那腰上的血帶,那熟悉的打扮,老天爺!這是死去的陳老二!
反應過來自己背後是誰,西門慶嚇得連連倒退,以手擋眼不敢看。
圍觀的百姓徹底沸騰,看著陶寶一臉淡定的指使立起來的陳老二屍體在公堂上行走,看她的眼神都帶上了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