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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過來。”謝景紅原本想要嘲諷丈夫幾句,但是想到家人們一再的叮囑聲,只能繃著臉不表露內心的情緒,沉默地帶著丈夫去了灶房。
好在,今天章老叔公過來,家裡準備的菜多,好些菜都余了,正好省了她的功夫,只需起好火,她就將菜、飯放進大鍋裡蒸一下,順手就給他倒了一懷溫開水——
“小紅!”范解放看到妻子的習慣性動作,眼眶發紅,大手包住她的手,輕喚。
“你、放手,喝你的水去!”謝景紅都想甩自己一個耳光了,讓你犯賤!
范解放這會兒要不是妻兒離開幾天,也不會因為妻子一個普通習慣性的動作,激動的失態了。
以往,回家有口溫涼水喝,有人跟他嘮叨著一天的細節,說著三個兒子的聽話、調皮……這些,原來如此的彌足珍貴!
看出妻子的不樂意,范解放聽話的放開手,乖乖的聽話喝水。
緊接著,夫妻兩人有了片刻的沉默,直到‘滋滋’地沸騰聲驚醒了謝景紅,可還沒等她動作,范解放已經先一步去了鍋裡,將熱菜熱飯拿了出來。
謝景紅見了,只是順手就將她手旁邊的空水杯拿在手中,感覺到手中的實物感覺,她才明白,不管她面上表面的有多恨范解放,她的內心仍將自己當成范解放的妻子。
范解放,依舊是她的丈夫。
她仍是習慣,將他照顧的周全,看到他手中杯裡空了,行為根本不用細想,直接就行動起來了。
將手中杯注滿水,緩緩地走回飯桌前。
“謝謝。”范解放穩定的接過妻子手中的水杯,知道妻子心中有疙瘩,他不敢再多動,討好的問道:“小紅,你要再吃一點嗎?”
“不用,我飽了,你快吃吧。”謝景紅搖頭,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熱開水,坐在他的對面,眼睛卻是避開與他對視。
握著熱水杯的糙手,不知不覺的用力。
“那我開吃了。”確定妻子不會離開他後,再加上腹中饑餓非常,范解放坐下來就直接開動,嘴.巴咀嚼的真的是又多又快。
顯然,他是真的餓狠了。
謝景紅余光瞥了眼,丈夫看起來又黑瘦了些。
等謝景紅反應過來自己想什麽時,臉上被自己臊地發燒。
她真沒想到,剛剛自己居然盯著丈夫望了十分鍾了!
范解放都快吃飽了,她這花癡,得發了多久?!謝景紅難堪地低下頭,對自己審判。
相對於謝景紅內心對自己的不恥,范解放面上的開心就多了些,大黑臉看到妻子含羞地低下頭,他不想增加妻子的尷尬和惱羞。
他站起來,先將碗筷碟子洗了,依次放好。這一舉動,正好給了謝景紅一點調整情緒的時間。
覺得有了這點時間緩衝,妻子應該冷靜下來了,他才來到妻子身邊,蹲在她面前,他不想兩人今後只能相對無語,懇求地望著她:
“小紅,我們談談,好嗎?”
“你說。”謝景紅已經正常了,聽到丈夫的話,點頭。
“小紅,我知道前陣子是我不好,讓你擔心受怕,還讓幾個孩子都受罪了……但是,我真沒有想過要將孩子過繼出去!那是我們的孩子,我再狠,也不會對自己的孩子狠。”
謝景紅聽了,眼眶漸漸發紅,她吸了吸鼻音,“對不起,我不應該懷疑你。”
“不、不是你的錯,你沒錯,是我沒有將丈夫、和爸爸的職責做好。呃、小紅,你不怪我了?”
范解放意外於居然聽到妻子利落地向他道歉,
一時反應有點愣,然後才發現,妻子居然原諒他了?!“解放,我知道是我自己小心眼,可是當時真的好怕。嗚嗚、你娘總是趁著你不在時,就想來將小弦抱走,我、我是真的怕地沒辦法了,嗚……”
說到最後,謝景紅捂著嘴巴小聲哭泣,就怕哭聲擾了爹娘休息。
“……你為什麽不告訴我?”范解放聞言,心一驚,看到妻子撇開頭掉淚,心臟一緊。
妻子這一反應,讓他知道自己當時處理問題時,肯定如嚴錦姝所說的那樣,只顧著安撫老娘,而忘了,妻子是當娘的,哪個當娘的聽到有人要跟她搶孩子時,不會情緒大動?
“我、我說了又能怎麽樣,你……”
“對不起,該道歉的是我!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和孩子們,讓你們都擔心受怕!是我沒用!”范解放大力的將妻子擁進懷裡,抱緊她,沉聲痛罵自己。
“嗚……”謝景紅想要說什麽,她的傷心和難過,一下子就被丈夫勾.引了出來。
那是丈夫的娘,她又不能打,也不能罵,除了帶著孩子們逃回娘家來,她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做!
至於她不敢朝婆母動手,除了本身的教養外,最主要的原因是,她還在乎范解放,如果她真的不管不顧的頂回去,夫妻兩人就算達到目的,可內心,一定會留下痕跡。
身前的這個男人,是她的丈夫,是她孩子的父親,她怎麽可能不在乎?
“是我不好,小紅,我的錯,你別怕,娘她以後,不會再提過繼的事了。她……她回了老宅,以後不會再管范豐收家裡的事情了。”
“啊?”謝景紅雖是傷心,可耳朵也沒問題,聽清楚了丈夫的話,想要推開丈夫問清楚。
范解放卻是更用力的抱住她,只因為,他眼中亦是眼淚斑斑,連嗓音裡都帶上了哽咽:
“小紅,娘她、她回老宅了。她被范豐收傷了心,昨晚就回了老宅,已經親口答應我,不會再提孩子過繼了。”
“發、發生什麽事情了?”謝景紅簡直不敢想象,她家那戰鬥力暴表的婆母,居然這麽順坦地服軟、不過繼了?
范解放一想到昨晚,他帶著老娘回老宅,老娘求著他不要兄弟生分了,一切都是她這個當娘的不公,要怪就怪她,以後她再也不去找妻子的麻煩。
她說了,她余生就守在老宅裡,為她的豐收贖罪,向她的大嫂[大伯娘]懺悔……
如果范豐收僅僅只是算計自家兄姐,李小春可能反應不會有這麽大,但是范豐收連累的,居然是李小春一直心存著疙瘩的大嫂!
於李小春來說,大伯哥、先夫啥的,都不如大嫂對她的幫助大!她家入范家的十多年,一直跟大嫂守望相助,更多的,其實是大嫂對她的幫助和施舍。
丈夫死時,也是大嫂陪著她渡過了難關,所以,李小春對她大嫂,比對娘家還要依賴和看重。
如今,范豐收卻是觸犯了她內心最重要的禁.區,直接就將李小春一直認為的‘怨恨’對象平反了,那麽,錯的人,就成了她,和她的孩子!
這讓李小春內心極為痛苦!
一個她以為背叛了她的人,其實一直都沒有背叛過她,而是她的孩子,先背叛了她這個生母,是她先背叛了大嫂!
李小春明白過來後,隻想一個人呆在老宅裡,吃齋念佛好好為她的無知,向大嫂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