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令宣終於想通了,為什麽一直覺得陳阿福長得有些面熟,原來她跟陳大人長得太像了!
即使楚令宣沒說出心中的話,羅管事也明白主子的意思。他點頭道,“嗯,陳家娘子的確長得像陳大人。而且,王氏嫁給陳名七個多月就早產生下了陳家娘子,這或許也是陳家娘子曾經癡傻的原因吧……那時的陳名,都快死了,怎麽會……那個陳家娘子,肯定是陳大人的親生閨女無疑了。”
想到那母女兩人的遭遇,楚令宣唏噓不已,心裡也十分難過。卻原來,這世上還有跟自己母親一樣苦命又隱忍的女子。於她們而言,或許死去便能解脫,但為了子女,她們卻要委屈地活著。
還有那陳阿福,第一次看到她時竟是那麽狼狽,被一個縣尉的兒子欺負成那樣。若不是自己恰巧看到,施以援手,真不知道後果會怎樣。她再如何,也是真正的官家小姐,本應該尊貴地活著。想到這裡,他覺得自己應該對嫣兒更好一些……
楚令宣拿起茶盅喝了口茶,譏諷道,“陳大人的官聲一直很好,都說他溫和有禮,為官有道,是難得的好官,連聖上都讚譽有嘉。卻沒想到,他還有這麽大一個把柄,若被有心人抓住不放,名聲可就壞了。陳母做的惡,也不知道陳大人是真不知實情,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若是知道,卻讓王氏懷了孕,還讓她被趕出家門,他的人品就有問題了。”
羅源又躬身道,“那陳母甚是精明,她把王娟娘趕出陳家的時候,陳大人在湖安省中舉的消息還沒傳到咱們冀北省,人也沒回來。當然,是否唐家人會快馬加鞭回來報信,別人就不得而知了。她對外的說辭是,王氏不賢,嫉妒心重。婆婆說她不懂詩詞歌賦,恐難給夫君紅袖添香,就想給兒子再納個貴妾。王氏卻不願意,又哭又鬧,還主動求去。陳母怒極攻心,差點沒氣死,隻得把她攆回了娘家。至於陳母是怎樣逼迫王氏求去,怎樣讓王氏繼母趕緊把王氏嫁掉,王氏卻心甘情願再嫁,又不把其中的緣由說出來,就不得而知了。”又趕緊補充道,“王氏那麽快再嫁,其中一個原因或許就是為了給腹中的孩子求個身份吧。”
楚令宣把手上的茶碗往桌上重重一撂,冷哼道,“任那老婦巧舌如簧,也改變不了她兒子一中舉,就把王娟娘趕走的事實!我生平最恨這種人,為了一己私欲,就壞事做盡。”
羅管事見大爺氣性上來了,也想到了自家主子被迫出家的事情,心裡酸澀不已。幾人沉默了一會兒,他又問道,“大爺,那陳家娘子是陳大人的千金,”他本能地說出千金,又覺得自己說的就是一個笑話,又忙改口道,“哦,是陳大人的親生骨肉,還,還繼續讓她給嫣姐兒當針線師傅嗎?”
楚令宣說道,“當然要繼續請她當了。嫣兒喜歡她,她對嫣兒也疼愛有加,是最合適的,呃……針線師傅。看她的人品和聰慧,即使知道陳大人是她的親生父親,有了那樣的祖母,父親內心真實想法也不知道,肯定不會願意認祖歸宗。陳家老婦為了兒子的官聲,也不會願意認她。她跟我們府有瓜葛,於她或許還是好事。”又抬起頭對羅管事父子說,“她現在的這個家勢弱,在這裡,能照應她和她的家人,你們要盡量照應。”
羅管事父子忙躬身應是。
楚令宣又說,“實在有那勢大的,爺不介意你拿我的名頭,甚至是侯府的名頭壓他們。”
羅管事父子又躬身應是。之前,大爺最不喜他們拿大爺的名頭出來壓人,說那會壞了他的官聲
……
羅源又笑道,
“大爺還不知道吧,您喜歡吃的九香鹵肉,原來是喜樂酒樓從陳家娘子手裡買的方子,陳家娘子做的比酒樓還好吃。小的先還想請陳家娘子鹵些吃食,讓大爺明兒帶去營裡吃。可晚上跟我爹說了她娘王氏的事情,就一直等著跟大爺稟報,還沒來得及去她家。是不是,現在小的去讓她做一些?”楚令宣擺手道,“下次吧,現在晚了。再說,她剛著家,也忙。”
……
夜裡,陳阿福正睡得香,突然被一陣嗚咽聲驚醒。聽著有些像王氏的聲音,她趕緊坐起身,腦袋湊窗戶,又把縫隙開大些。那嗚咽聲已經變小,再仔細聽,還是能聽出是王氏的聲音。
王氏似乎把嘴捂住了,但嗚咽聲依然傳了出來,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有些淒厲和嚇人。間或還能聽到陳名溫柔的聲音,說的什麽聽不清。
一陣冷風吹來,陳阿福一個哆嗦,趕緊把窗戶縫隙關小。
她重新躺下,卻久久不能入眠。
王氏看似柔弱斯文,實則堅強隱忍,哭成這樣,得多傷心難過啊。
陳阿福心裡澀澀的,很久了才迷迷糊糊睡著。沒多久,又被雞鳴聲叫醒。她想著,王氏夜裡肯定沒睡好,自己得先起來做早飯。飯後,再去澆菜地,挑水,洗衣裳,這些外出的活計最近幾天都不能讓王氏做。把這些事做了,還得去棠園上班呢,不好第一天就請假。
又想著,得趕緊買兩個下人乾這些粗活才行。只是,家裡太小,買了人住不下。看來,建房大計必須提前實施,等不到明年。
陳阿福出門,天還蒙蒙亮。老院子那邊靜悄悄的,那三個人都沒起床,門插著她也不能進去燒火煮飯。她便抱著柴火回到新院,在這邊廚房做飯,她這邊有些精米和白面及一些調料。
她把米熬在鍋裡,把面和上後,就帶著追風去菜地摘了些蔥,撥了根蘿卜。回來又烙了蔥油餅,拌了個蘿卜絲。
她剛從雞圈裡撿了幾個蛋煮進鍋裡,就聽見那邊的門開了。
是陳名走了出來,他還想抱柴火煮飯,陳阿福過來笑道,“爹,飯我都煮好了,你們去我那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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