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名笑著跟買的人說,若吃完了把簽子還來,就給一顆花生米。簽子不值錢,卻很難削。鄰居們吃完了,還真有孩子來還簽子,然後拿著一顆鹵花生米放進嘴裡,吃得很是滿足。
家裡沒有小桌子,隻拿了兩個小凳子擺在門口,偶爾有人會坐在這裡吃。竟然還有人在隔壁的酒鋪裡沽了一兩酒,邊喝酒,邊吃鹵串,或是鹵花生米。高興得賣酒的掌櫃又來買了幾串鹵串。
看到族學要放學了,張氏和陳名把一個裝了鹵串的大木盆抬去了族學外面。許多學子早就聞到這個味了,又是正餓的時候,兜裡有幾個錢的便都上前去買。陳名邊賣,還邊告訴他們,自己的鋪子就在族學後門,家裡人想吃也可以那裡去買。
陳實和張氏沒想到,今天買的食材竟然全賣完了。天都黑了,還有離得遠的學子的家人來他家買鹵串。
今天是第一天,買的食材不多,簽子也不多,除去毛利,竟然還賺了八百多錢。比他們經營乾雜賺得多多了,若是以後名氣打出去,東西再多弄些,會賺得更多。
陳實樂得哈哈聲打得老大。
陳阿福說道,“今天時間急,以後還可以去酒樓買些雞鴨鵝的心、肝、腸子等內髒,這些東西燉和燒都不好吃,酒樓肯定願意賣。但這些東西鹵出來卻好吃,又好穿。”現在的人都講全雞全鴨,所以不好收雞爪鴨蹼脖子,只有收這些內髒。
陳實笑著連連說好,若是這個生意好做,他們就把陳三乾雜改成陳三鹵串。
陳阿福又建議,現在就必須強化“陳三鹵串”這個牌子,和陳三鹵串有特製的秘方。因為鹵串看似簡單,肯定有人會學著賣這種東西。若他們先把“陳三鹵串”的名氣打響,又的確有獨特的味道,人家就會有選擇性地買他家的鹵串。
陳實覺得是這麽個理,就找了兩塊大木板,用毛筆在上面寫了“陳三鹵串”四個大字。一塊木板掛在自家門前,一塊木板會在賣鹵串的時候帶去族學門前。
這幾個字寫的真不怎地,完全跟陳實俊朗的樣子不成正比。不說陳阿福腹誹,連陳大寶都暗自搖頭,“讓我寫”的話他費了好大勁才壓製住沒有衝口而出。
晚飯後,陳實和陳阿玉又開始削簽子。陳阿玉提出,家裡又要做乾雜生意,又要做鹵串生意,乾脆他現在就退學,回家幫忙,陳實就同意了。若是再忙不過來,就要雇人了。
第二天一早,陳阿福幾人起床後,看見張氏正領著陳阿玉和陳阿滿在忙碌,說陳實已經去酒樓收家禽內髒了。
做小生意,若想多賺錢,就是要這麽起早攤黑地辛苦。
陳阿福暗忖,她長了一根懶筋,若讓她這麽辛苦賺這點小錢,她肯定不願意。
幾人吃了早飯,王氏和陳阿福便帶著阿祿去千金醫館。大寶鬧著要去,沒帶他,讓他幫著三姥姥跑腿。
走之前,陳阿福還專門跟張氏說,若收了雞鴨鵝的腸子回來,洗乾淨後先不要鹵,等她回來鹵,這東西要掌握火候,時間長了就老了,不好吃了。
大順朝比較開化,不時興戴幃帽,姑娘們出門都會露出真顏。只不過,大戶人家的姑娘很少逛街。就是去,也是前呼後擁。
定州府的軍隊多,相對治安不錯,大白天的陳阿福也不需要遮擋容貌。
千金醫館在城南,離這裡較遠,她們就雇了輛驢車,走了半個時辰才到醫館。原來給阿祿看病的史老丈夫看了看阿祿的腿,又捏了捏,說阿祿恢復得非常好。別人傷筋動骨一百天,他六十天看著就大好了。為了安全起見,還是讓他滿三個月再丟拐杖。
聽了他的話,王氏幾人都十分高興。特別是陳阿祿,下個月滿了九十天,就能去私塾讀書了。又買了幾副藥,才離開醫館。
看完病已經晌午,幾人去面館吃了面,又雇了驢車回家。
驢車剛走進小巷,就能聞到鹵香味。來到陳實家門口,竟然看到有幾個孩子手裡拿著幾文銅錢等在鹵鍋前。等鍋裡的鹵味好了,他們買了鹵串便一臉滿足地吃起來。
陳實悄聲跟陳阿福笑道,“今天去酒樓收了十幾斤家禽的內髒回來,除了腸子,其它都鹵上了。”
陳阿福洗了手,看到腸子已經剪開洗淨,她就把腸子切成大概五公分一段,放進鹵鍋煮大概三十秒鍾就撈起來。這就熟了,但沒怎麽入味,又拿了一個大碗,舀了些鹵水進去,把腸子泡上。等徹底入了味,再撈出來瀝乾,穿在簽子上,一根簽穿四節。
這次,陳阿福還看到鹵鍋裡有兩個豬頭皮和四根豬蹄。陳實說不要動這兩樣東西,他會給負責族學的曾老先生和陳阿堂的先生送去。
陳阿福暗道,陳實的腦子夠用,為人也不錯。以後,應該能繼續合作。
今天掙得比昨天還多,除了毛利,有一貫多錢,讓陳名一家極是高興。
不過, 聽張氏說,前街那家賣鹵味的人來鋪子門口轉了好幾圈,不出意外,那家過不了幾天也會賣鹵串。
陳實笑道,“他家賣就是了,咱家有特製的秘方,他家也比不上。”又對陳阿福笑道,“阿福把秘方給了三叔,三叔承你的情了。”
陳實兩父子削的簽子已經不夠用,又出去請人幫著削。
第二天,也就是九月十日,陳阿福母子要去街上逛逛。這是對陳實一家人的說辭,其實他們是要去銀樓賣珠寶。
本來王氏要一起去,但看到陳實一家實在忙不過來,小工還沒找到,就不好意思去了,說要幫著一起忙活。還悄聲對陳阿福道,今天他們母子兩個就出去玩玩,等陳實家請了人,她再陪著去賣東西。還怕他們找不到路,讓他們出去和回來都坐車。
陳阿福點頭,王氏就是不囑咐,那麽遠的路她也不會走著去。而且,她還是決定去銀樓看看。
陳阿福後來才覺得,真是老天有眼,讓王氏臨時改變了主意。否則,不知道她該如何應對那個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