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陛下!快跑!快跑啊!”
外面有個失神落魄地小太監瘋狂地跑了進來,絲毫不顧上朝的規矩,甚至連鞋子都沒脫,衝到嬴政面前,跪倒在地,哭到:“快跑啊陛下!有……有怪物!”
“放肆!”嬴政雙目一豎,厲喝道:“誰許你上殿來的?且不說大秦鐵騎,無人能擋,就說這大秦朗朗乾坤,都是朕的天下,朕跑去哪裡?”
“不……不是啊,陛下,有怪物,真的有怪物!”小太監急的快要口吐白沫,哭喊道:“十萬大軍……十萬大軍都讓他殺啦!”
“何方軍隊,竟然能瞬間覆滅我十萬大軍?”嬴政心頭一懍,喝道:“朕,親自督戰,不,親自上陣,到要看看是哪國的亂黨,又成了氣候!朕能滅他們一次,難道不能再滅一次?對方有多少人?”
“隻……只有一人!”小太監用顫抖的聲音說出了讓所有人驚駭欲絕的事情,“他……他是怪物啊!”
“噗嗤!”
“妖言惑眾,當誅!”嬴政面色冰冷地看著小太監屍體倒地,拎著還在滴血的長劍,冷聲道:“王翦,陪朕出去看看!”
“是!”王翦有些熱切地看了一眼嬴政手中的長劍,明明不會任何武功的嬴政,卻能一劍取人性命,正是劍譜第一名劍天問的威勢。
但王翦也不過出於一個武人對神兵的熱愛罷了,若說對大秦的忠誠,沒人會比這個老將更強。
“你們,怎麽回事?”剛剛出了殿門,便看到一排城衛軍單膝跪地,身上沒有一絲血跡,裝備也沒有絲毫破損,卻不由自主地打著擺子,似乎剛剛經歷了什麽可怕至極的事情。
“陛下,快跑啊!有……”
“閉嘴。”嬴政毫不猶豫地打斷了那士兵有些結巴的話,冷聲道:“怪物什麽的鬼話,就不用再跟我說了。沒有人能以一敵萬,更何況是朕的大秦鐵騎。給朕記住了,你們是朕的軍隊,天下沒有任何東西能讓你們後退!”
“這……是,是。”那士兵偷偷抬眼看了嬴政一眼,硬著頭皮,軟綿綿地答應了一聲。
嬴政的眉頭皺的更緊了,按照以往的情況,他始皇帝親自勉勵一個小兵,又是這麽勵志的話,對方應該當場熱血沸騰,哪怕當時去死也心甘情願。可今天的情況顯然出乎了嬴政的意料,他心中微微一沉,莫非是墨家?
嬴政無論如何不能相信一人打敗一萬人的事情,他端坐宮中,還不知那一萬人早就被嚇破了膽,現在十萬大軍都頂上去了。
雖然不信,但如果人人都這麽說,那應該從表面上看去是如此,以一敵萬,莫非是那救走出國項氏一族的叛逆墨家,又研究出了什麽詭異的戰爭機器?
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嬴政回身一揮手,招來一個小太監,道:“去,把朕的文武百官都叫來,陪朕在這鹹陽宮上,看看大秦的鐵騎,是怎麽為了保護這群飯桶的性命,拋頭顱灑熱血的!”
“奴才遵旨。”小太監躬身一禮,轉身一路小跑進了宮殿。過不多時,帶著一群面色難看的高官走了出來。
這下子,百官瞬間涇渭分明。由於都是開國的武將,都是功勳卓著的一代人物,雖然臉上都帶著沉重,卻也滿懷著一分躍躍欲試,只有戰場,才是讓他們熱血沸騰的地方。
而文官卻統統面色很難看,叛賊已經讓上萬大軍全軍覆滅,不論他是一人還是一萬人,終究是不安全,這種時候不快回家收拾金銀細軟跑路,
卻以身蹈險? 但面對的是秦始皇,饒是他們平日裡威勢再大,再倚老賣老,也不敢有絲毫怨言。
文武百官站到了殿外的回廊上,鹹陽宮足足有四五層樓高,在那個平房遍地的年代,站在這處最高的回廊向外眺望,甚至能夠看到四分之一以上的鹹陽城。
每個人,都目睹了讓自己午夜夢回時,還會驚醒的一幕。他們真真正正地看到了一個人,手拎著一柄紫色的軟劍,一人追殺十萬大軍。
每劍一出,必有紫電橫空,宛如雷神降臨。殺人果斷,一劍一個。在高高的回廊上,始皇帝,帶著文武群臣,看到自己的十萬大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
“朕……朕滅六國,莫非真的獲罪於天?”秦始皇再強大,也沒見過系統的外掛,精神上受到了巨大的衝擊,面白如紙,挺拔的身軀,甚至有些搖晃。他的手緊緊抓住漢白玉的圍欄,骨節因為用力過猛,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他看著城中那個如同天神下凡的身影,突然想起了六國余孽最常說的一句話,秦皇暴政,必遭天譴。莫非這天譴,現在真的來了?
“不,不。朕滅六國,不過是自保之舉,西周分封百余國,何以最後只剩七國?朕不滅他,他便要來滅朕,朕,何錯之有?”
嬴政的手指在欄杆上越抓越緊,甚至皮膚下因為石頭的摩擦,已經滲出了血,而他的瞳孔,也是血紅一片,“朕推行天下大一統,書同文,車同軌,百姓安居樂業,收攏武器鑄造金人,消弭殺伐,朕,何錯之有?”
“就算是真的天神下凡,朕也絕不認錯!”嬴政一撩衣擺, 掀起一陣巨大的風暴似的,周身氣度凝如山嶽,甚至隱隱直指蒼天,“天要亡朕,朕,就……就……”他“就”了幾次,那大逆不道的話,終究還是沒有說出。
而這時,錢謙那一聲“一身轉戰三千裡,一劍曾當百萬師”的長笑之聲,剛好傳來。
“陛下已經瘋了,大秦要亡了!”
“陛下妄圖挑釁上天,蒼天已講下責罰,現在不逃,更待何時?”
大臣中一片慌亂,甚至開始有人悄悄離開。而看到嬴政沒有絲毫反應,只有滿面不甘之色時,逃離的人就更多了。
直到最後,文臣幾乎逃了個乾淨,只剩不到十人留守嬴政身邊;武將一人不退,倒是有兩人想要偷偷逃走,卻被王翦和章邯當場斬殺。
“都走吧,走吧。朕獲罪於天,大秦,要亡了!”嬴政茫然地回頭,看到身後未去之人,道:“走吧,你等還在此作甚?千錯萬錯,都是朕一人,你們逃命去吧!”
“誓與陛下共進退!誓與大秦共存亡!”整齊且悲壯的聲音,回蕩在鹹陽宮上空。
“好好好,眾卿家,今日共同赴死,來生……哈哈,也不知還有沒有來生。”嬴政大笑道:“與朕共同搏殺這狗屁天神!”
“殺!殺!殺!”
鹹陽宮,殺氣衝天。
“那個……父皇,兒臣跟錢老板有舊,或者可以試試勸他歸附我大秦……”正當君臣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樣之時,一道聲音弱弱的響起。眾人齊齊回頭,看到滿身不自在的扶蘇站在大殿門口,一臉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