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裡的冷風呼呼吹過,顧照棠和沈青揚覺得都沒有那一聲“大哥,顧大哥,什麽事情不能讓我知道啊?”來的寒冷,兩人搖晃的身子站直了,慢慢的回過頭去,昏黃的燈光下,沈清夕身披淡藍色鑲灰鼠皮兜帽披風,冷風吹的小臉有些發紅,她緊緊的抿著嘴唇,平日清澈平和的眸子裡盈滿了疑惑和不解。
沈青楊的酒勁頓時全都清醒了,一陣冷風吹過,他哆嗦了一下,乾巴巴的笑道:“三妹妹,你怎麽在這兒?”
“大嫂擔憂大哥的身子,我便出來看看大哥何時能回洞房啊?”沈清夕似笑非笑的看著沈青揚,幸好是她出來了,不然兩人之間的談話要讓別人聽去了,豈不麻煩。
沈青揚雙眼一亮,立刻想到了由頭,一拍額頭,“看我這記性,你大嫂還在等我,我先走了,照棠,你和三妹妹先聊著。”說罷,也不看顧照棠,飛也似的先走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三妹妹的脾氣她知道,只怕照棠有的受了,沈青揚微一哆嗦,加快了腳步。
留下的顧照棠想拉住沈青揚,想了想,事情終究是他做出的,沈青揚無法替代他來解釋,他並不確定沈清夕聽到了多少,所以也不敢冒然說話,搓了搓有些發涼的手,他帶了些許的討好笑道:“三妹妹,外面怪冷的,要不你先回去,有什麽事情我們明天說好不好,別在這兒吹冷風了,傷身子。”
沈青揚一走,沈清夕也就沒有那麽客氣了,她沒有受虐的喜好,當然不想在這兒吹冷風。只是她心裡的疑惑不解開,難以心安,當下開門見山的問道:“顧大哥。什麽叫我們早就定親了,你與我說說看,大哥剛才說的是什麽意思?”如果她所料不錯。多半是顧照棠在兩人的親事上動過一些手腳,沈青揚也知道此事。並答應為他保密。
至於動過什麽手腳,沈清夕一時也沒想到,隻猜著她所認為的這次定親的時間絕對不是她所理解的今年,而應該是更早,否則沈青揚怎麽會說不要讓她知道了。
顧照棠隻覺得後背一涼,看來她聽到了兩人的對話,他該怎麽解釋這件事情。他腦子快速的轉動著,希望能趕快想到應對之策。
沈清夕也不催他,隻一雙眼睛靜靜的看著顧照棠。春草早懂事的往旁邊的路口處走去,既能看見兩人的動靜,不算兩人獨處,又能看見四周是否有人往次方向走來。
既然事情已經揭開,顧照棠也不打算再瞞著沈清夕,他不是那種敢做不敢當的人,只是眼下的情景卻不合適解釋此事,他斟酌著詞語。解釋道:“這件事情三言兩語也解釋不清楚,要不,三妹妹,明日我再原原本本的解釋與你聽好不好。“為何要等到明日。現下就請顧大哥告訴我一句話,我們究竟是什麽時候定的親?”見顧照棠有些猶豫,又補了一句,“我要聽實話,請顧大哥直言相告。”
顧照棠咬了咬牙,說:“就是我入選禁衛軍之後的事情,三妹妹,你聽我說,那個時候,我實在是。。。。。。”
入選禁衛軍,那也就是兩年前了,沈清夕隻覺得心頭一陣火燒,驀然想起顧照棠當時確實對外宣布過已經訂婚了,只是當時自己以為他是不耐煩一直上門說親的人,才尋了這個借口出來,卻原來他竟然真的定親了,只是這對象竟然是自己,她有種傻傻的被算計的感覺,不由臉色冷了下來,“顧照棠,你竟然算計我。”
顧照棠連忙擺手,急急解釋道:“我絕沒有算計三妹妹的意思,只是那時母親不耐煩一直上門說親的人,要為我定下親事,我就和母親說要定親只能和你定,別的人我都不要。”
沈清夕仍然很生氣,“為什麽要瞞著我定下親事?這不是算計又是什麽?”她忽然想到,既然是定下親事,老太爺和大老爺、大太太甚至二老爺、二太太定然是知道的,不然這些年為何大太太也不提給她定親的事情,她是覺得自己還小,沒什麽好著急的,可她的丫頭私底下也沒少嘀咕此事。
她心中除了憤怒更是生出一股被至親之人欺騙的傷心,她性子自來開朗樂觀,喜歡坦誠相告,討厭扭捏、算計、欺騙,現在她至親的人卻在兩年前就已經決定了她的親事,她的一生,卻沒有人告訴她這件事情。
這讓她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隻覺得心裡又是傷心,又是憤怒,急切的想找出發泄情緒的方法,這種情況下壓根就聽不進去顧照棠的解釋。
“隱瞞你是我不對,”顧照棠的臉色一黯,“但當時三妹妹對我的感覺如何你也知道,我喜歡三妹妹,這輩子也隻願和你在一起,如果我當時不先求了母親為我定親,萬一將來有什麽變數,我會後悔莫及,所以這種做法雖然對你不住,我向你道歉,但我不後悔,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沈清夕更加的憤怒,還不後悔?“你太自私了,你只顧得自己的情緒,根本就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根本就沒有尊重我的意願,你喜歡我就要和我定親,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不喜歡你,勉強定了親又能如何,我們就能過的幸福嗎?你一輩子對我好就能彌補現在對我的傷害嗎?捅人一刀,道個謙再對受害人好點就能彌補他收的傷害了呃?”
她此刻心中一團怒火,顧照棠的話猶如火上澆油,不由將一腔憤怒一股腦的全都發泄了出來。
顧照棠聽了沈清夕的話也有了幾分火氣,他都承認是他錯了,也道歉了,他承認這件事情是他做的不對,他當時做的時候也很猶豫,如何沒考慮她的感受,怎麽就扯上了捅人一刀的事情,只是當年鄭逸對她的感覺那樣明顯,鄭國公也急著給他定親,他很怕鄭逸會先上門定親,所以才想先佔得先機,當時他們私底下的定親只是先交換了定親禮,很多正式的禮節都沒有進行,他只是想先多一些把握而已,不想將來有任何的差池,難道他沒告訴她定親的事情就相當於捅了她一刀嗎?這是什麽邏輯。
他勉強壓抑住自己的火氣,耐著性子哄她,“就算我沒告訴你定親的這件事,可後來我們不是在選秀的時候正式的定親了嗎?當時不是也征求你的同意了嗎?這樣難道還不行,結果都是我們定親了。”
沈清夕有種深深的無力感,他壓根就沒理解她的意思,當時選秀之前的定親她是迫於形勢,不得不應,她想說的是當年的定親顧照棠就不該欺瞞她,“是,結果都一樣,但過程不同,人的感覺就不同,這件事當年你就不該欺瞞我,我的性格難道你不了解,就算定了親,我不嫁又能如何?”
“你不嫁?”顧照棠的忍耐終於在聽到她的這句不嫁後徹底爆發,臉上也出現了怒氣,“你說不嫁就不嫁了?我們已經是正式定了親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說句難聽的,親事本就不是你一個女孩子該掛在嘴邊的,嶽父嶽母應了,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居然還想著不嫁給他,在兩人經歷過這麽多的事情後。
這句話讓沈清夕不由得有些怔怔的,是啊,這是古代,不是現代,自由戀愛,婚姻自主,這個時候,講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看重的是三媒六聘,只要父母同意了,根本就沒有她置喙的余地,父母願意問她的意見是對她的疼愛,不願意問的她的意思也沒有什麽不對。只要是正式定了親,嫁不嫁根本就不是她能做主的,更何況她和顧照棠的婚事在前一段時間也鬧得沸沸揚揚的,她若不嫁,別人不知怎麽看待顧家和沈家呢,不說別的,就宮裡哪位肯定也能生出什麽想法來,她若堅持不嫁, 不說別人,就是老太爺這關都是過不了的。
她忽然覺得有些疲憊,有些繁亂,也失去了質問顧照棠的興致,愣愣的看了顧照棠一眼,轉身快步往自己的院落裡走去。
顧照棠一愣,不知道沈清夕這是什麽意思,剛才還在想要如何能再說服她,現在她一言不發的扭頭就走,他心中不由有些著急,覺得可能是自己的話剛才說的太重了,他大步往前追了過去,“三妹妹,你聽我說。。。。。。”
“你別過來,我現在什麽都不想聽,你走吧。”沈清夕幽幽的說,並不回頭,腳下也不停。
顧照棠咬了咬牙,終究不敢強硬的追過去,隻得站在原地看著春草急匆匆的跟在沈清夕後頭,主仆二人的背影漸漸遠去,不一會就淹沒在蒼茫的夜色中。
他在原地發了會呆,也不知道心裡想什麽,片刻後,歎了口氣,往外走去,先讓她冷靜冷靜吧,以後再找機會慢慢和她解釋,他今日也喝了酒,不是很清醒,說話難免急切了些。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