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年的三月,這年的春天來的分外地早了些。才剛三月初,天氣已經回暖了許多。紫禁城上的天空湛藍地如湖水一般,棉花般的雲朵肆意裝點著藍天,陽光溫煦又不刺眼。真是春光溶溶,春意融融。朱祁鈺這日剛下朝,他今日的心情卻好不到哪裡去。前幾日河北地震,朱祁鈺天天忙著處理災民的事情焦頭爛額的,誰知民間又傳出了河北地震是與正統皇帝被俘於瓦剌有關,說什麽是真龍被困,老天震怒的緣故。更可氣的是朝中一乾大臣也趁此上書奏請迎回朱祁鎮以安定人心。這內憂外患天天攪得他好不心煩。曹吉祥顛顛地對朱祁鈺訕笑道:“皇上,奴才聽說禦花園裡的桃花今年竟早早地開了,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煞是好看呢。皇上。奴才伺候您去禦花園走走?” 朱祁鈺抬眼看了看曹吉祥,這個曹吉祥最近乖巧地像他的一條狗。朱祁鈺心裡不禁舒展了許多,他就喜歡這種把本就不是他的狗馴化地隻認他當主子的感覺。“嗯?”朱祁鈺略遲疑了一下,本該他是要去給吳太后請安的,可如今他娘天天催著他廣納嬪妃著實煩亂,今日是真不想見他的母后。也難怪當初父皇一直將他母子放在宮外不曾上過心,他這個娘親確實是嘴碎了些。
“好,那就去禦花園走走。”朱祁鈺應允道。
“皇上,您請。”曹吉祥連忙歡呼道。
禦花園裡,柳條已抽出了嫩芽,嫩綠的枝子像要滴出一抹青水,粉彤彤的桃花竟早早的開了,滿園的桃花香,與早已盛開的杏花和那嬌嫩的綠柳條映襯地整個禦花園春意盎然,粉嫩清新。二人剛入園子,隻聞得一陣絲竹之聲。桃花深處,似有衣裳蹁躚。朱祁鈺不覺走過去,隔著層層桃花方看清楚。只見一位綠衣女子坐在池子旁的石頭上正低頭撫著一把雕著魚戲蓮葉的箏,頭上的碧玉嵌銀荷花簪子在陽光下晶瑩地剔透而一位抱著琵琶的粉衣女子,腰肢柔軟,邊和著琴音邊長袖善舞。盡是絲竹曼妙,玲琅玉佩之聲。朱祁鈺不覺看呆了。他的后宮中除了莊重的汪皇后便是豔麗的杭貴妃,哪曾見過如此飄逸似仙人的女子。“滿樹和嬌爛漫紅,萬枝丹彩灼春融。”朱祁鈺不禁吟詩道。
二位女子聽到有人來了,忙止了樂聲問道:“是誰?”
曹吉祥剛要喊出是皇帝,被朱祁鈺止住了。“彩屏,我們走吧。被旁人看了去總是不好的。”只見桃花叢中,一陣沙羅衣衫晃過,兩個女子翩然而去。“曹吉祥,我們這是碰見桃花仙子了嗎?”朱祁鈺恍惚說道。
“哎吆皇上,您是天子啊,天子的禦花園真是有仙女兒也說不好啊。”曹吉祥諂媚道。
朱祁鈺頓時順著一路追進桃林中,早已尋不得仙子蹤影,只見滿地桃花的上蓋著一塊水粉茜影紗的手帕,旁邊的一池綠水被風輕輕吹起了絲絲水紋。“果真是仙子啊。她們這是踏著水面飄走了。”朱祁鈺不覺歎道。
唐彩屏抱著琵琶與若雪走出了禦花園,彩屏滿臉緋紅地問道:“萬姑姑,這樣就夠了嗎?”
“彩屏,你的好日子就要到了。”若雪盈盈笑道。
鹹陽宮,朱見深看著若雪與彩屏飄飄地走進來,笑著問孫太后道:“皇奶奶,我們宮裡是來了神仙嗎?”
朱祁鈺這幾日沒事便往禦花園跑,可是卻再也沒碰到他以為的仙子。想到這幾日震後的賑災繁忙,杭貴妃又天天在他耳邊絮叨另立太子的事情,他如今也只有來這禦花園中才能得到片刻的安靜。
他又掏出了帕子呆呆地看著。 “皇上,奴才那日隱約聽到一位仙子的名字似是喚作彩屏。”曹吉祥小心翼翼地說道。
“彩屏?彩屏?曹吉祥,給我把這個叫彩屏的仙子翻出來。不管是宮裡或是天上!一定要把彩屏找出來!”朱祁鈺第一次嘗到了相思的滋味。這個叫彩屏的,不管是人還是仙,他是要定了。
“皇上駕到!”曹吉祥尖尖的嗓門響遍了整個鹹陽宮。朱祁鈺急乎乎地闖一般地進來。“皇上親臨這鹹陽宮所為何事啊?”孫太后和善地說道。
“給上聖皇太后請安。”朱祁鈺略帶敷衍“上聖皇太后,不知您宮中可有名喚彩屏的女子?”
“哦?彩屏?你說的可是我們宮裡的唐彩屏?”孫太后淺笑道“彩屏,還不拜見皇帝?”
只見一位女子從跪拜的人群中站了起來:“奴婢唐彩屏拜見皇上,皇帝萬歲。”一樣的粉色紗裙,只是今日內裡穿了一件明紅的綾子繡衫,映得更是人面桃花,粉面含春。朱祁鈺掏出帕子問道:“這帕子可是你丟的?”
彩屏不覺紅了臉道:“奴婢惶恐,那日與萬姑姑在禦花園一時興起,竟驚了聖駕,請皇上恕罪。”
朱祁鈺的眼睛已經從唐彩屏的身上移不開了,眼前的這個女子雖不是傾國傾城,卻清麗可人,身姿婀娜,這嬌羞的樣子實在是他現在的後妃所不及的。可是她卻怎麽是孫太后這邊的人呢。朱祁鈺不免有些惋惜甚至懊惱。
孫太后似看出了什麽,說道:“彩屏既然皇上撿了你的帕子,你還不趕緊謝恩?”
“上聖皇太后,這個彩屏,可否賜予兒臣?”朱祁鈺實在顧不得那麽多了。
“哈哈哈哈。皇上。既然您喜歡這丫頭,便將她帶走就是。只是,這丫頭一直侍奉太子極好,皇上可千萬不要虧待了她呀。”孫太后說的大方得體。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朱祁鈺心滿意足地說道。
孫太后第一次見這個心機似海的皇上為了個女子如此失態,若雪幫她走的這步棋確是走對了。
未央宮,如今已是唐彩屏的寢宮了。此時的唐彩屏已被封為貴妃。紅綃帳裡朱祁鈺意猶未盡地擁著她道:“美人兒,那日與你一起的女子是何人啊?”
“皇上說的可是彈琴的萬姑姑?”彩屏嬌柔地問道
“萬姑姑?可是孫太后身邊的那個萬姑姑?”朱祁鈺仍對他監國之時那個胸有城府的女子有所顧慮“她和你很好嗎?”
“對啊,萬姑姑對我可好了。自從皇上登基以來,萬姑姑常和我們說起如今您登基已是天意,我們這些人要做好分內的事情不能再有其他的心思了。對皇帝忠貞便是對我大明忠貞呢。”彩屏一臉純真地說道。
“哦?她真有這麽好心?”朱祁鈺心裡還是在思忖著。
“皇上,皇上。”門口一個太監在殿外小聲喊道。
“放肆,沒看著皇上在裡面睡覺嗎?”曹吉祥訓斥道。
“曹公公,是皇后。皇后娘娘她昏倒了。”小太監小聲道。
“什麽事?”朱祁鈺隱約聽到了殿外的議論大聲問道。
“皇上。是皇后娘娘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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