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有償新聞嗎?這一套……哥們兒明白啊, 陳太忠也不是第一次接受采訪了, 上次報道下崗女工的事兒, 他就幫那幫記者拉了點廣告, 又塞了紅包, 效果很不錯。
那麽, 這一次, 想來也不會例外的吧?
雷蕾明顯地被這話嚇了一跳, 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你的化妝品……真的沒人可送?”
"那是, ”陳太忠點點頭, "我說雷蕾, 你笑的時候, 能不能不要這麽誇張啊?你那兩顆小虎牙, 沒你想像的那麽好看!”
陳太忠的風涼話, 那不是一般的強大, 聽到這話, 雷蕾的笑容, 登時就僵在了臉上, 好半天, 她才冷冷地哼一聲, "陳科長, 我的牙長得怎麽樣, 好像不在采訪之中吧?”
"呃……開個玩笑嘛, ”陳太忠卻是沒想到, 隨口一句置氣的話, 卻能讓對方這麽緊張, 心說這女人, 果然都是不講道理的。
說不得, 他就要解釋一下, "我是說……我覺得好看, 真的, 我真的很喜歡, 別人可就未必了啊, 這怎麽說, 它也算畸形吧?”
你說我長得畸形?雷蕾一抬手, 氣得差點把本子摔到他身上, 這一刻, 這個男人在她眼中, 是要多可惡有多可惡了, 至於說此人以往的凜然正氣, 和眼前燦爛得令人心動的笑容, 那都不值得欣賞了。還好, 下一刻, 她終於硬生生地按捺住了那份衝動, 拿著本子的手, 不著痕跡地掠一下額前垂下的發絲, "呵呵。你覺得好看就行啊……對了, 能不能說說你寫的甲骨文, 你是一個很熱愛中華傳統文化的人嗎?”
陳太忠一聽這個問題。就有點頭大。他輕咳一聲, 眼睛還是直直地盯著雷蕾, "那啥……我說雷記者, 我問你的問題, 你還沒有回答啊, 你地愛人……很支持你的工作?”
"他是省經貿委駐港辦事處的, 很少在家, ”雷蕾輕描淡寫地回答。"所以, 這就無所謂支持不鄭悖錚韇sp;這一刻, 是雷蕾受不了他地眼光了, 說不得眼皮子往下垂垂, 心說這人怎麽這樣看人, "好了, 該你說了。”
"這個……我其實吧, 是遇到過一個神秘老頭。[m]那是在我摔下懸崖後不久地事兒……”陳太忠開始胡說八道。
雷蕾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手裡的筆都忘記再寫了, 好久才苦笑一聲, 合上本子, 無奈地搖搖頭。"我說, 你不想說就算了, 不用這麽忽悠人吧?”
"時間不早了, ”陳太忠拿出手機來一看, "喏。你看。兩點半了, 下午我還有事呢。這樣, 跟我去拿化妝品吧?”
陳太忠對化妝品不太在行, 打開後備箱的時候, 胡亂塞了點進去, 不過縱然這樣, 雷蕾還是被他後備箱裡半車廂琳琅滿目的盒子嚇了一跳, "呀, 這麽多?”
"沒多少啊, 都給你了, ”陳太忠歪著腦袋想了一下, 又蓋上了後備箱蓋子, "太多了, 不好拿, 這樣吧, 開到馬路上找個車, 你先把這些拿回家再去機場吧?”
一邊說著, 他一邊打開了車門, 看著愣在那裡的雷蕾, 招一招手, "上車啊……”
"我……有點奇怪啊, ”雷蕾覺得嗓子眼有點乾, 說不得咽口唾沫, 齜著小虎牙衝他笑笑, "你拉這些東西來素波, 是打算送誰的?”
"公關唄, 反正現在都送你了, ”陳太忠也笑笑, "呵呵, 怎麽, 嚇著了?我說了, 衝著你的小虎牙, 送你了……”
"那……你現在也沒事, 幫我拉到家不就完了?”雷蕾看著他燦爛的笑容, 一時間心裡暖洋洋地, 宜喜宜嗔地看著他, "送佛送西天, 你不知道啊?”
"好吧, 上車, ”陳太忠撇嘴笑笑, "不過, 到時候你可是得跟著回來, 素波的路我可是不熟……”
雷蕾的家就在天南日報社宿舍, 她的父親是日報社的副書記, 堪堪到點的主兒, 家裡的布置書香氣很濃, 不過, 陳太忠沒心欣賞這些, "為什麽要送到你娘家來?”
雷蕾的眼睛卻是留在一個小盒子上, 去毛霜——天啦, 這人都帶了些什麽啊?聽到這話, 才愕然地抬頭, 臉上卻有點發紅了, "我一般就住在娘家地。”
原來, 雷蕾跟她丈夫的感情, 並不是很好, 她的個性太獨立了, 而她的丈夫成年在外, 對家裡照顧很少, 而且, 據說跟駐京辦的另一個女職員關系曖昧[ 很純很曖昧 ]。
只是, 雙方家裡都是素波市有頭有面地人, 離婚也不可能, 現在四歲大的孩子兩家輪流看著, 一周跟著爺爺奶奶, 一周跟著姥姥姥爺。
"結婚挺早的啊, 孩子都四歲了, ”陳太忠一邊聽她嘮叨, 一邊茫然地看著車外, "不行, 回頭去機場得買一份地圖。”
"唉, ”雷蕾聽到這話, 也沒說什麽, 只是黯然地歎口氣……
在華苑酒店放下雷蕾, 目送她打車離開, 陳太忠拿出手機, 琢磨一下, 還是先給廖宏志打了一個電話, "廖局, 現在有事沒有?我有點事想麻煩你一下。”
廖宏志已經接上了自己朋友, 也得到了甯瑞遠的飛機再次晚點的消息, 現在正陪著老友在賓館聊天呢, 聽到他地話, 回答得很痛快, "嗯, 等我把朋友安排好了, 就去荊老家找你, 行吧?”
陳太忠想來想去, 眼下也沒啥地方可去, 給小田打個電話, 要他們等七點地時候去機場侯著, 自己開著車, 來到了荊以遠的家中荊濤上課去了, 荊以遠地家中, 只有他本人和他四十出頭的"少妻”在家, 再有就是一個小保姆了。
這次, 陳太忠可是遭罪了, 老頭兒一見到他來, 招呼保姆抱出了十來塊軟石板, "哈, 小陳, 快, 多幫我寫兩個字, 最好能把石板寫完……”
"……, ”陳太忠登時無語, 好半天才歎口氣, "荊老, 不帶這麽玩兒啊, 你覺得像我這麽大的小年輕, 能會幾個字?”
畢竟是八十歲的人了, 荊以遠也沒因為他這麽唐突地說話而惱怒, 笑眯眯地看著他, "那你告訴我, 你手上還有多少藏品?我借來看看, 總可以吧?”
"真沒有了, 就是一個神秘老頭教我的, ”陳太忠肯定不會說實話, 眼見荊老這副虎視眈眈的樣子, 他知道若不拒絕的話, 字只會越寫越多。
"你不怕我去舉報你?”荊以遠臉一繃, 一副翻臉無情的模樣, 聲色俱厲, "你藏的是國家一級文物, 你知道不知道?”
"哈哈, ”陳太忠被他這樣子逗樂了, 你都這麽老了, 裝什麽黑社會啊?他越笑越覺得可笑, 禁不住捂住了肚子, "哈哈……荊老, 哈哈哈……”
荊以遠原本還繃著臉看他, 只是, 隨著他越笑越大聲, 越笑越誇張, 最後連眼淚都笑出來的時候, 老頭憋不住也笑了, 有點訕訕地咳嗽一聲, "嗯, 我說得不夠嚴厲?”
"不是, ”好半天, 陳太忠才止住笑聲, 他搖搖頭, "原來人們說的老小孩, 還真有這麽一檔子道理啊。”
"唉, 我知道你有顧忌, ”荊以遠雖然埋頭練字練了大半輩子, 可年紀在那裡擺著呢, 當然知道陳某人是不想寫, 至於說不想寫的原因……那就不好說了。
"不過, 有些東西, 你還是公之於眾比較好一點, ”他嘗試換一種方法, "這樣, 大家就都知道是你的東西, 就不敢打你的主意了, 你知道不知道三年前, 文物局的劉曉東是為什麽死的……”
他各種手段層出不窮, 威逼、利誘、威逼加利誘……怎奈, 陳某人的心性, 那不是一般地堅毅, 三個小時過去了, 陳太忠隻勉強地又寫了兩塊石板四個字, 再不肯多寫了。
"不行, 我得走了, ”他站起身子, 心裡卻是納悶, 廖宏志怎麽還不來, "荊爺爺, 我還有客人, 要去接機呢……”
"喂, 小紫菱馬上就回來了啊, ”荊以遠見再攔不住他, 說不得又拿出一招"美人計”來, 頗有深意地看著他, "她可是很喜歡你送的那條紗巾呢, 聽說得一千多?”
"哈哈, 小姑娘挺可愛的, ”陳太忠笑著點點頭, "就是個子高了點, 正好, 手邊有條絲巾, 就送她了……”他一邊說著, 一邊拎著包轉身就走, "荊老, 我真不能耽擱了……咦?紫菱什麽時候回來的?你……你怎麽這麽看著我?”
荊紫菱兩個腮幫子鼓得好高, 兩隻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似乎隱隱冒出了點水氣, 好半天才點點頭, "看來, 我的脖子真的很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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