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光明雖是草莽出身, 卻也是心思細膩之輩, 一見陳太忠將人都支走了, 就笑一聲, "陳處你有什麽話直說, 咱哥倆誰跟誰啊?”
"你現在跟那些做外貿的朋友, 還有聯系沒有?”陳太忠笑著發問了, "我這有點錢, 想兌換民幣。www..”
"有多少?”支光明一聽就來精神了, 他知道陳太忠手筆大, 他不在乎匯兌的手續費, 可是這終究是件有面子的事情, "什麽幣種?”
"英鎊, 有一兩千萬, ”陳太忠死死地盯著他, 眼睛一眨都不眨。
"噝, ”支光明聽得就是倒抽一口涼氣, 接著上下打量陳太忠兩眼, 笑著搖搖頭, "我還真沒想到陳處有這麽大的手筆……不過, 英鎊兌起來, 不如美元方便, 按什麽牌價兌?”
具體到這種細節, 陳太忠就懶得多操心了, "我朋友的, 先兌一千萬吧, 至於說牌價, 你給個差不多就行了, 你賺點, 不過也別讓我在朋友面前下不來台。”
"那是那是, ”支光明笑著點點頭, "先兌這麽多, 讓別人知道咱們有這種路子就行了, 要不先兌五百萬都成, 價錢也好隨行就市。”
"我那朋友著急用錢呢, ”陳太忠笑一聲, 不再做解釋了, "對了, 以前你玩海上, 聽說過譚大炮沒有?”
"大炮?聽說過, 他現在也洗手了, ”支光明笑笑, 搖搖頭, "不過他不混我們的碼頭, 好像是別處的, 聽說跟外面人結了怨, 反正吃這碗飯的, 抽身晚了就毀了。”
"你跟他?”說到這裡, 支光明訝然地看看他。"你怎麽想起問這個人了?”
"那家夥現在要來鳳凰發展, 我煩他, ”陳太忠笑著回答, "你有什麽好的建議沒有?”
"好的建議……沒有, ”支光明搖搖頭, 事實上, 他和譚超的地位大致相當。只不過譚超沒他有錢就是了, 有方案能搞掉譚超的話, 那收拾他支某人也不算難事。
不過, 他還是說出了一些辛密, "大炮退出那行, 主要跟外面人碰上了, 他老爹乾掉了那邊的老大, 自己也掛了。(網)那邊發了狠地找他哥倆呢。”
"哦, 這樣啊, ”陳太忠點點頭, 他有些明白了, "怪不得他們現在做事, 也低調得很, 敢情是怕人找上門。”
"誰說不是呢?這一行就是這樣。”支光明歎口氣, 搖搖頭, "內地多少要安全點。誰也怕專政的鐵拳, 不過譚家哥倆要是太紅火了, 那邊想裝不知道都不行……所以這哥倆。這輩子都是低調地命了。”
"那邊叫什麽名字啊?”陳太忠猶豫一下, 還是笑著發問了, "呵呵, 惹得著急了, 我借個名字嚇唬他倆。”
說實話, 支光明是最不想跟政府官員談這種事的, 這容易讓他覺得, 自己好像不是大商人。而是還在鋌而走險的走私販子。這個感覺他非常不喜歡。
不過陳太忠以兌換外幣做引子, 成功地引出了話題。這是沒辦法的事, 等到後來陳主任說收拾譚超, 他心裡就有點嘀咕, 直到其現在提出要知道對方的人名, 他才終於松了一口氣。
既然不是對付我的, 那就好說了, 支總很痛快地交待了自己的底線出來, "大概是白肚皮那幫人, 他們在馬六甲也有活動……我說咱們不說這個了, 成不成?”
"最後一個問題, ”陳太忠笑嘻嘻地豎起食指, "怎麽這個綽號這麽難聽?海上討生活地, 有肚皮白的嗎?”
支光明笑著搖搖頭, 兩句就解釋清楚了, 敢情那幫人不但走私也玩海盜, 白肚皮是指常見的"白腹軍艦鳥”, 軍艦鳥又名海盜鳥, 大部分時候, 是靠著打劫別的鳥類捕捉的魚類為生。
說到這裡, 正好楊曉陽端了洋酒過來, 不過他倒是懂規矩, 隻拿了兩個高腳杯子, 卻沒拿他自己的, 以示身份的差別。
"讓你拿三個杯子嘛, ”陳太忠嘀咕一句, 白他一眼, 手一指一邊的茶杯, "那你拿這個喝好了。”
"我地酒量不行, ”楊曉陽心說, 我怎麽知道你們事情談完沒有呢?端個杯子在這兒, 不是惹厭嗎?"真不能喝。”
"陳主任的兵, 不能喝可不成, ”支光明笑著插句嘴, "對了, 你這次說什麽投資基金?”
陳太忠正好也要說這事兒了, 不過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發現, 支光明對這件事明顯地不感興趣, 倒是楊曉陽在一邊聽得津津有味。
陳主任見狀, 不由得暗暗歎口氣, 心說商人逐利, 科委這邊八字沒一撇, 混沌一團看不清方向, 人家心裡存疑, 也是無可厚非的。
"看你沒興趣, 那就不說了, 不過難聽話先說在前面, 等弄好了你再進場, 估計就有難度了哦, ”他說話也直接, "風險和收益, 從來都是成正比的, 對了, 還有個小項目, 你一定得搭把手……”
"等等, ”支光明打斷了他的話, 略一思索, 笑著一拍大腿, "既然陳主任這麽痛快, 那我就扔一千萬出來玩玩, 不過……財務我要監督。”
"你參與項目審核都沒問題, ”陳太忠一聽, 登時大喜過望, "支總, 你這性子不錯, 你放心, 虧不了你……”
說到這兒, 他情不自禁地打個磕絆, 這年頭, 能不打包票最好還是不要打包票, 因為隨著入世漸深, 他越來越發現, 有些涉及了人心的事情, 實在是非人力所能左右地, 就算用仙力……都未必一定靠譜。
"這麽說吧, 這件事我會大力去推動的, 盡量保證你資金的安全, ”他侃侃而談, 一旁地小楊則是聽得心裡直犯嘀咕, 陳主任, 有你這麽拉投資的嗎?哪一家拉投資, 不是先把自己吹個天花亂墜啊?
可陳太忠有自己的思路, "……萬一要是出了問題, 我負責給你找個項目, 絕對讓你把投資賺回來, 實在不行, 呵呵, 我跟我朋友借錢還你!”
支光明等地就是這句話, 他是性情豪爽之人, 這個是沒錯的, 但他不缺心眼, 這一千萬有財務監督, 就未必能賠了, 就算賠, 也未必能全賠。
他最主要的目的, 是想用這一千萬的投資, 籠絡住陳太忠這麽個人, 將來陳某人一旦發達了, 自己這關鍵時刻提供過彈藥的朋友, 應該算得上是"患難之交”了吧?
這想法聽起來好像有點誇張, 小小的一個處級幹部, 怎麽值得一千萬這麽大的投資?可是支光明聽說過呂不韋地故事, 風頭正勁地陳主任, 基本上也可以算是"奇貨可居”那種。
他非常清楚, 投巨資到一個政府官員身上, 可能會得到怎樣巨大的回報, 既然未必會全賠, 陳某人又可能成為未來地一方諸侯, 一千萬……賭也就賭了, 支總可是從不缺豪賭的勇氣!
陳太忠接下來的話, 也證明了人家是條痛快漢子, 沒有大包大攬滿嘴胡說, 甚至最惡劣的情況都想到了。
至於說真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陳主任能不能借到這筆錢, 借到了舍不舍得用來償還債務, 那就是另一說了, 比豪氣, 支光明這輩子還沒服過誰。
"好了, 那就一千萬, 一周之內, 我給你張羅過來, ”支總笑吟吟地回答。
"不用, 簽個合同就行了, 錢先放你那兒, 需要用錢你拿出來就成了, 到時候項目共同審核, 你派人財務監督, 成不成?”
陳太忠也被他激起了豪氣, 支總這人, 可交啊, 我靠, 那千分之五的返點, 哥們兒不要了, 咱不能做得那麽蠅營狗苟——雖然……有點可惜。
"切, 早說啊, ”支光明一聽這話, 樂了, "早知道是這種條件, 我答應你兩千萬也沒問題, 這就是普通投資嘛。”
"錯了, 科委要過一道手的, 擠佔一點利潤, ”陳太忠笑眯眯地搖頭, "還有, 簽了合同, 你要保證錢能隨時到位, 按理說, 這錢是應該放在科委的, 不過, 支總是痛快人, 又是第一筆投資, 我做主了, 你現在不用拿錢出來。”
"第一筆……投資?”支光明聽得有點哭笑不得, 好半天才歎一口氣, "那個……那啥, 陳主任, 我最多答應你一千萬啊, 我說, 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麽老實啊?”
"支總, 我插句嘴, ”楊曉陽聽了半天, 終於忍不住了, "這條件真的不算太苛刻的。”
"沒錯, ”陳太忠笑著點點頭, "老支, 剛才我還跟你說了一筆錢, 你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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