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一頓飯,陳太忠沒給劉新革什麽好臉sè看,不過劉縣長也還算沉得住氣,沒有太計較此人的冒犯。
事實上,劉縣長家學淵源,知道陳書記這種坐地虎不好招惹——對方真的表達出來什麽地方不滿意,這還真的未必是壞事。
怕就怕,有些人心裡做文章,臉上不表現,這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飯後,陳太忠站起身子就走了,李強少不得要跟劉新革說一下——想要乾好敬德縣的縣長,離了陳太忠,你玩不轉。
敬德是不受市裡待見的,基礎就太差,近期經濟形勢好一點,都是靠著北崇在發展,你現在想轉頭回來——陳正奎接不起這個爛攤子。
做為敬德的縣長,不能交好北崇的話,不能說萬劫不複,但也注定沒有太大的發展潛力了——現在想跟北崇綁在一起發展的縣區,真的不要太多。
而陳太忠若是有意,就算不玩跳票,隻說一個不配合,就直接能搞得敬德縣長黯然退場——人家現在表示出敵意,未必就真的是壞事。
陳太忠也是這麽想的,他真不在乎是劉新革還是劉舊革當這個縣長,只不過不表態的話,就代表好欺,所以他必須表態。
至於說未來的敬德,肯定是死死攥在他的手裡。
李強和劉新革怎麽商量不談,陳太忠回了區裡之後,接到一個傳真——京城晉升公司,申請特批五十條娃娃魚。
這就是齊晉生的公司發來的傳真,齊總不會跟南宮毛毛搶買賣,事實上,他申請這五十尾娃娃魚,是為了邵國立的婚禮。
邵總的婚禮已定,新娘姓胡,一個計劃單列市市長的女兒,沒什麽根腳,不過這個市長起碼還能*年,升市委書記也不難。
總之,還是政治聯姻,陳太忠禁不住要想一下……哥們兒要是跟蒙勤勤結婚,得辦多少桌?若是跟何雨朦結婚的話,那又得多少桌?
想多了,政治聯姻什麽的,最沒有意思了,下一刻,他笑著搖搖頭,還是小紫菱好,沒有那麽多的因果關系。
不過這家夥也真會選rì子,偏偏是的時間,陳太忠很是無語——你就那麽需要重量級幹部的捧場嗎?
到時候再看吧,陳書記吩咐廖大寶一聲,讓他將這個事情記下來,然後找譚勝利談學生的午餐補貼去了。
這是譚區長今年想出的點子,北崇地廣人稀,很多學生在中午的時候,沒時間回家吃飯,就帶飯去學校,他覺得這樣不利於孩子的身體發育——中午給孩子點補貼吧。
陳太忠覺得這是個不錯的主意,不過這也是一筆好錢,北崇的中小學生加起來,有四萬多接近五萬,一個人一天補助兩塊錢,十萬就沒了。
拋去寒暑假,一年的支出,差不多要三千萬,這筆錢怎麽花,必須要有個章法。
譚勝利的意思是,錢補貼了學生食堂,每個學生一杯牛nǎi一個雞蛋,剩下的可以打一些廉價的飯菜——花少少的一點錢就可以。
陳太忠認為這個不太好,既然搞食堂,肯定就是要盈利的,不賺錢誰給你炒菜做飯?
當然,賺錢也可以,但是人心總是沒盡的,如果食堂賺得太狠,這補貼是照顧了誰呢?
尤其是,有的學生家裡,那是真的窮,帶飯菜倒還好說,那都是家裡種的地裡長的,要是花錢去食堂打飯,哪怕是一頓飯五毛錢,也有人舍不得。
所以陳太忠建議,一杯牛nǎi一個雞蛋很好,然後投資一部分錢,學校裡起大灶,給學生們提供熱飯菜的條件,熱水什麽的也要提供。
這樣一來,初期的投資可能大一點,但是穩定之後,支出反倒是不多,一杯牛nǎi一個雞蛋,按北崇的物價來看,也就是一塊二左右,熱水和大灶的花費算三毛,剩下的五毛錢可以發到學生手裡——隨便他們想買點什麽。
尤其是這個發五毛錢,對很多學齡兒童,應該是有很大的誘惑,北崇的學齡兒童流失,一直是很厲害的,陳太忠到北崇之後,經濟發展得很快,一般家庭的收入,增長了不少,這個現象稍微得到了遏製,但並沒有根除。
現在上學不但有牛nǎi和雞蛋,還有錢拿,相信學生家長也要仔細考慮。
看起來是幾毛錢的事情,陳太忠卻不得不認真地跟譚勝利探討,基數太大了,而且他想把這個制度持續下去,稍微一點想不到,後患無窮。
這個事兒已經討論了好幾次,今天就算基本定了下來,陳書記指出:這個牛nǎi和雞蛋的統一供應,我沒有意見,但是每個學期最少要招標兩次,不合格的商家,一定要取締。
每個學期招標兩次,聽起來實在有點頻繁,但是每天十萬的流水,拋去周六周末,做倆月也是四百多萬,百分之五的利潤都是二十萬,實在不能小看。
譚勝利對這個結果挺滿意,然後他又拋出個點子:學校的校車,是不是也要配起來?
校車要等一等,陳太忠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區裡的財力還沒有達到這一步,北崇的孩子,也還沒嬌氣到這種程度。
譚勝利說,可以給每個學校一些校車補貼,由他們自行決定,租用什麽車輛。
這個建議被陳太忠斷然否決,在北崇亂跑的報廢車輛,真的不要太多,目前是監管不過來的,而且校車不出事則已,一旦出事,那就是一車的孩子。
等到有條件配校車的話,一定要配好的校車,現在北崇還是起步階段,孩子們就只能努力克服一下困難。
這個事情,譚勝利是被陳太忠說服了,但是下一個建議,則是他說服了陳太忠——北崇要為考上大學的孩子提供讚助。
教育產業化這玩意兒,實在有點缺德,北崇考上大學的學生不算太多,而其中有些人,真的是上不起學,就像現在物流中心的副主任潘劍平,高中畢業,能上大專,可是上不起。
陳太忠覺得這個補貼有點蛋疼,咱補貼了他,學生不見得要回來——區裡現在就算搞了返鄉創業,也有不少大學生根本不考慮回來。
譚勝利不這麽看,在這一點上,他是有公心的——事實上,真能做到這一點的話,也是譚某人在任期間,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業績。
譚區長強調,說不管學生回來不回來,都是咱北崇考出去的,他們不回來,是家鄉的吸引力不夠,是咱們的責任,但是家鄉讚助他們學習了,不管將來他們走到哪一步,能幫助家鄉的話,他們會袖手嗎?
那就……花吧,陳書記被說服了,他在考慮小圈子利益的時候,功利心是很強的,但是身為北崇父母官,坐看孩子上不起學,也不是那麽回事。
“教育真是個花錢的玩意兒啊,”看到譚勝利高高興興地離開,陳書記歎口氣,想一想以前對退休老教師的返聘,以及各學校開始推廣的校園網,真是一筆好錢。
不過說來說去,還是北崇不夠富裕,真要有錢了,花這點錢到教育上,也不算多大事。
他正琢磨呢,有個電話進來,是個陌生的號碼,他接起來,“你好。”
“太忠吧?我謝思仁,”電話那邊是個熟悉的聲音。
“哈,謝書記,”陳太忠一聽就樂了,“請問有什麽指示?”
“指示談不上,”謝書記輕笑一聲,“祝濤在跟你談合作?”
“是啊,”陳太忠很乾脆地回答,“不過跨省合作,我對這個興趣不大。”
“他也是鄭老大的人,能幫還是幫一下吧,”謝思仁壓低了聲音,“這家夥跑錢很有辦法,你給他找幾個項目,他虧不了你。”
跑錢很有一套?陳太忠放下電話,仔細琢磨了起來。
其實擱給一般人看,陳書記跑錢也算有一套了,不過陳太忠心裡清楚,他這個交流幹部來恆北,跑錢真不容易,也就是在林業總局跑下個退耕還林,不算沒到手的油頁岩項目的話,真沒得到什麽項目。
到目前為止,農業廳和科技廳的路子算是跑順了,將來要點錢不會太難。
不過不管怎麽說,謝思仁做為鄭文彬的前秘書,打電話說祝濤也是鄭文彬的人, 這個面子他是一定要給的——祝書記跑錢有一套,恐怕還不止是鄭書記的人那麽簡單。
可是,明孝該找什麽項目呢?陳太忠想一想,覺得還是實際考察一番為好。
然而,三月份他的時間安排得還很緊,想一想之後,他撥個電話給羅雅平,“雅平區長,明孝那邊,你了解過一些嗎?”
“別提了,隔幾天就是一個電話,”羅區長苦笑著回答,“我現在忙chūn耕和植樹都忙不過來……對了,我剛弄到點草木,能在油頁岩殘渣上生長,我覺得可以培育一下。”
“能在油頁岩殘渣上生長的植物,我也聯系了一下,”陳太忠一聽這個話題,挺高興的,“咱們碰個頭。”
油頁岩煉油,最大的弊端是兩個,一個是生產成本高,一個是環保成本高,乾餾過的油頁岩,裡面的油含量還是不少,寸草不生不說,滲出的油還能汙染土壤和地下水。
要是解決了這個問題,油頁岩項目就不那麽雞肋了,而且,北崇的優勢會極大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