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在我眼裡是最沒有用的情感方式之一，如果愧疚有用，或許這個世界上就沒有遺憾這個詞了！”秦昊冷笑著說道，“不錯，您說的是，或許我的潛意識裡還保留著對部隊的懷念，對軍人至高榮譽的渴望，但是我的心已經死了。這個部隊不是我想要加入的部隊，這個軍人不是我想要成為的軍人，這個人不是我想要保護的人！讓我繼續賣命，放棄現在的生活，去保護那些渣滓，敗類的權利，去讓那些畜生踩著我的努力和生命爬的更高，這絕對不可能！

老爺子，你可曾想過，當我們兄弟在戰場最前線浴血奮戰，拋棄生命，拋棄家人，拋棄未來和敵人拚搏的時候，卻發現，擊敗我們的並非那些暴戾凶殘的敵人，而是我們一直想要保護，想要捍衛的自己人！您有想象過當初我們是有多麽的絕望嗎?我們是軍人，服從命令是我們的天職，保家衛國亦是我們的天職，但我們也是人，也都是血肉做成的會死掉的人，我們也會心寒，我們也會失望，我們也有仇恨！”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老爺子長歎一口氣，表情略微顯得有些疲憊，“都道我戎馬一生，都覺得我三軍統帥風光無限，可要知道，這也是我當初拿命拚回來的。且不說當初那些死在戰場上的戰友，就拿我老秦家來說，誰都知道，我老秦家人丁稀薄，我老秦家到底是為了什麽人丁稀薄的?我父親生下我們姐妹兄弟共計八人，滿門除了我以外盡數戰死在沙場，而且僅僅只是老三死於倭寇之手，其余都是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上。

而且，當初倭寇入華，無數華國人都被充當偽軍，每每開戰就讓他們打先鋒，讓我們華國人打華國人，其中死於自己人手上的不計其數，難道，就因為如此，我們就要退縮嗎?如果我們退縮，那些無辜的平民百姓由誰來守護?你們現在又豈能過的上這樣的好生活?人民又怎能當家做主人?

我不否認你因為戰友們的死悲傷痛苦，但是將怨恨強加於那些關心愛護你的人身上，這樣就是對的嗎?你的戰友們就能夠死而複生?你仇恨那些渣滓，蛀蟲，甚至想要報仇，揪出凶手，我完全不反對，甚至我還讚成你去做，你找出來一個，殺一個，找出來一雙，殺一雙，不管你殺多少，只要證據確鑿，我這個老鬼還活著，什麽後果我擔著！

不要覺得這個世界不公平，這個世界從來都沒有公平可言，我只知道，落後就要挨打，百年前，我們落後，所以才會被人侵略，才會挨打。你同樣也是，你以為那些小家夥為什麽一個個都敢騎在你頭上?不就是因為你缺少了底蘊，你在華國沒有根基嗎?雖然你的那幫兄弟個個都是好手，在天海也是股不小的勢力，但也僅僅局限於天海，華國大地如此廣袤遼闊，如果就憑你們那幾個人發展的就能超過人家扎根百年，甚至千年，那還有沒有天理了?

人啊，沒點私心那還能叫人嗎?無論如何，人類都是存在著劣根性。但你要明白，私心前面有個東西叫做原則，有些人有原則，即便有私心，也不是什麽問題。但是有些人私心太重，沒有原則去限制，最終就越走越歪。很直白的說，這種人不再少數，不管是體制內，還是體制外，你都會遇到更多，但我就想問問你，因為這麽極少的一部分人，你就要拋棄所有人嗎?如果當初我們都因為這樣的原因不再奮戰，你覺得現在華國會是個什麽樣子，你覺得咱們炎黃子孫還能站得起來嗎?”

秦昊沉默了，面對老爺子的質問，他第一次不知道該如何去回應，有人說，恐懼都是人自己嚇自己嚇出來的，煩惱仇恨有時候也是，都是自己給自己找的。

其實老爺子說的這些道理都不是什麽難懂的東西，甚至很多還在念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孩子們都明白，可秦昊為什麽不知道呢?不是他不知道，而是他選擇性的無視了，他只是因為憤怒，因為仇恨，大腦不夠理智，眼睛被懵逼，鑽入了死胡同，怎麽都出來，說簡單點，就是鑽牛角尖了。

就像他曾經在部隊裡上政治課的時候，教官閑聊問過他一個問題，什麽是振興大華，什麽是為國為民。

秦昊無言，當時的他才十五歲，讓他和人乾仗，讓他殺人是一把好手，讓他回答這些牽扯到人生觀，世界觀的問題，他滿腦子都是漿糊。

他到現在還記得教官說的那些話，他說，做實事，做好事，做對人民，對國家，對社會有利的事，就是振興，就是為國為民。比如醫生救人治病，比如警察抓賊，維護社會治安，再比如富豪明星們做慈善，搏熱度，別看這些好似都是應該做的，甚至有些還讓人嗤之以鼻，覺得不光彩，醜惡的事物，其實也是為國為民。因為有他們存在，社會才能穩定的運行，想想，哪怕醫院在黑心，醫生其中也是龍蛇混雜，很多無良醫生，哪怕很多人都看不起大病，但如果真的沒有醫院，沒有醫生，這個社會，這個國家還能穩定嗎?國家國家，有國才有家，有家才有人，多人形成小家，無數的小家組成大家。就像他們軍人，保衛人民，保衛領土主權，上戰場殺敵，這也是為國為民，只有大家都做好本職的工作，國家才能發展的更好。

看似這一通還是大道理，卻又是整個社會運轉的必須規則，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老爺子見秦昊一直沒有答話，雙眼無神放空思索，他微微一笑閉上了眼睛，他相信，秦昊如果擁有一顆赤子之心的話，他會明白自己的意思，畢竟，有些路需要自己走，別人最多指引個方向，怎麽走還得看他自己。

…………

荒涼一眼望不到邊際的紅色沙土，並不似地球上的任何一片區域，一個身披破爛僧衣，周身微微環繞著佛光的和尚行走在這片死亡之地中，他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在貢院六號鎮壓秦昊失敗的招提僧。

自京城不告而別，除了趙國華之外無人知曉他的去處，想不到竟然是來到了這種鳥不生蛋，龜毛影子都不會有一個的地方。

大和尚走走停停，手中的金彩法~輪佛光籠罩，滴溜溜的轉著，似乎是在為其找尋著方向。忽然，他原地駐步，抬頭遠眺前方，一道奪目金光從雙眸中直射而出，瞬間，他好似看到了什麽匪夷所思的畫面，竟面露震驚之色，周身佛光一縱，轉身掉頭就欲離開。

然而，未等他動身，周遭空間突然受到了一股極大的阻力，仿佛凝固了時間空間，凍結了他的所有行動，眼前不遠處一團黑氣湧現，竟眨眼間形成一道人影，那人影周身都籠罩在黑氣之中，不露任何線索，饒是大和尚佛光普照也無法撼動黑氣分毫。

“趙國華還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連這裡也敢隨便派人來查探，看來他是活的不耐煩了，想要自取滅亡?不過大和尚，你倒是膽子不小，難道你不知此地乃是修者的死亡之境嗎?”黑氣的人影發出桀桀的怪笑，聲音陰邪詭異，光是聽在耳中就讓人頭皮發麻，大和尚不得不運起佛功抵抗，心中震驚無比。

僅僅只是笑聲便可震懾人心魂，差點讓大和尚有種神魂欲掙扎離體的感覺，可見黑影的真實修為有多高。大和尚已然察覺到不妙，更知可能在劫難逃，無奈之下，手中金彩法~輪往空中一拋，緊接著佛功密咒打出，背後法相天地顯現，一個巨大的金色佛陀以無上天威向黑影鎮壓了過去。

“哈哈哈……好一個無恥的禿驢，一聲不吭抬手就放大招?好，既然你一心尋死，那本座便成全你！”話音剛落，黑影周身環繞的黑氣陡然暴漲，宛如燃燒的黑色火焰，瞬間便覆蓋了整片空間，將本就昏暗的天空幾乎全部染成了黑色。

“破！”

下一秒，一聲大喝響徹天際，大和尚表情一滯， 雙目圓瞪，身形一頓，佛陀金身更是在空中一震，瞬間破碎，與此同時，金彩法~輪更是劇烈的顫抖起來，隨著一聲震天動地的巨大響動，這件堪稱佛門頂尖法器竟發生了爆炸，四分五裂，毀於一旦！

噗……

大和尚連續噴出數口鮮血，重傷之軀再無戰力，不等其再做反應，黑影一個呼吸之間便來到了大和尚面前，一道黑光閃過，沒入大和尚胸膛，透體而出。

黑色劍身在遮天蔽日的黑霧中竟十分耀眼，墨黑如玉，透露著絲絲邪氣，同時竟還有一種道法自然的古樸感覺。

“這把劍……是……你是……”大和尚滿臉不可置信的表情，喉嚨中發出哢哢的聲音，顯然，他似乎發現了什麽。

黑影森然一笑，五指呈爪，捏住大和尚的腦袋，這一捏，大和尚體表處忽然爆發出耀眼的金色佛光，轉瞬間就被黑影吸入黑霧之中。

“你……”

大和尚還未來得及說出線索，隻覺得體內生命力眨眼間流逝的一乾二淨，再也無法支撐自己的身體，不甘的閉上了眼睛。

“不自量力！”

黑影冷哼一聲，化作一道黑光消失在天地間，隨著他的離去，黑霧片刻間煙消雲散，一切都仿佛從前，好似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只是這片荒涼之所上多出一具插著長劍的乾枯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