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找到這兒來了?”
秦昊見到林欣怡第一眼就忍不住出聲詢問,畢竟一個第二天就要結婚嫁作人妻的女人在結婚的前一天晚上不好好待在家裡,卻在外面亂跑,而且還找他一個男人見面,怎麽看都是那麽的不合時宜。
時隔幾個月再見秦昊,林欣怡的心情十分複雜,看向對方的眼神也糅雜著多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她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較為平靜,淡然的說道:“我來是想告訴你,小雪在我那兒,你不用太擔心。還有,對小雪好一點,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插手你們之間的事,但是,小雪為了你真的改變了很多,我和她從小玩到大,從未見過她什麽時候對一個男人如此上心,以至於活的甚至都有些失去了自我。”
“你來,只是為了說這些?”沉默片刻,秦昊出聲回應道。
林欣怡亦是沉默不語,二人就這麽默默地望著對方,一時間氣氛如死一般的寂靜。
女人的表現在秦昊的意料之中,花惜夢和慕千雪之間一直都有聯系,林欣怡完全沒有必要為了說這些選擇在大半夜跑一趟,最關鍵的是,這些話和明天女人要做出的決定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結婚,對於一個女人而言無疑是生命中最重要的幾個時刻之一,可就在結婚前一天的夜裡,她卻來找自己,秦昊不免覺得心裡有些堵,他很想問對方,他真的值得女人這樣選擇?
對於林欣怡,現在的秦昊更多是覺得心疼。猶記得二人初見時,那個一身皮衣,騎著哈雷摩托,意氣風發,英氣逼人的女警,那時的她有些暴力傾向,說話做事果然且直爽,嫉惡如仇。可經過陰山之行等一系列的打擊,現在的她已經就像是完全變了個人,沒有了原先那股自信,看起來唯唯諾諾,也不像以前那般開朗,陰鬱了不少。
就在二人相互沉默以對的時候,花惜夢估摸著是半天沒見秦昊進屋,從客廳裡走了出來:“門口站的是誰呢?昊,你站在玄關做什麽?”
當花惜夢看到來人是林欣怡,女人不禁愣了一下,任誰都不會想到林欣怡會在結婚前一天半夜登門。不過花惜夢可是有著一顆七竅玲瓏心,心中立馬猜到了點什麽,無奈在心中歎息一聲。
見二人就這麽站著不說話,花惜夢主動開口將他們從尷尬的氣氛中拉扯出來:“這是在幹什麽呢?昊,人家林小姐上門是客人,大半夜的你堵在門口不讓進來是個什麽意思?林小姐,趕緊進來坐,我去給你們泡茶。”
說著,就把秦昊從門口拉過來,要請林欣怡進門。
林欣怡趕忙搖了搖頭:“不用,花總,不用了,我就是找秦昊說點事兒,幾句話的功夫,用不著麻煩。”
花惜夢的露面讓林欣怡有些心慌,女人好像直到這會兒才意識到這個時刻自己出現是多麽的不合適,倉促的解釋兩句,轉身就要離開。
畢竟人家第二天就要做新娘,花惜夢也不好太過熱情耽誤了時間,便推了推跟木頭人一般的秦昊,朝林欣怡道:“林妹妹稍等,這大半夜的你一個女孩子家在外面不安全,明天你可就要結婚了,要是出了什麽事影響大事就不好了,乾脆讓秦昊送送你吧,你們不是朋友嗎?”
“不用,不用這麽麻煩的,這麽晚上門叨擾已經很不好意思,不能再麻煩你們了……”林欣怡當然是擺手拒絕,可花惜夢卻壓根就不聽,直接把秦昊給推出了門,隨後便將門給關上。
秦昊就這麽稀裡糊塗的被花惜夢攆出了門,隻好跟著林欣怡二人並肩走在小區的林蔭道上,兩邊的路燈將二人的身影拉得老長。
林欣怡輕抿著嘴唇,整個人顯得有些心不在焉,表面看似平靜,可一直緊緊捏著衣角的小手卻暴露了她此刻內心緊張的情緒。
二人就這麽走了一會兒,他們好像都不想那麽急著分開,非常默契的放滿了腳步,老半天都沒走出小道。小區裡大半夜人們基本上都已經入睡,夜深人靜時分,兩個人就這麽肩並肩走著,也不說話,以至於整個氣氛死寂壓抑的要命。
最後還是秦昊開口打破了這幾近凝固的氛圍:“那個,聽小雪說,明天你就要結婚了?”
“嗯……”林欣怡點了點頭回應道。
“之前因為這事兒你還跟家裡人鬧翻了去我們那兒住了一段時日,想不到這麽一轉眼你就要結婚了,這一回,你不會又是被父母逼著要結婚了吧。”秦昊故作輕松的笑問道。
林欣怡輕~咬著下嘴唇,搖了搖頭:“家裡人沒有再逼~迫我,是我自己覺得以前實在是太任性了,我想為家裡做點什麽,可我卻沒有那個能力,仔細想想,好像也只有聽從他們的安排。”
秦昊微微皺眉,乾笑兩聲又問:“你喜歡徐永清嗎?”
“談不上喜歡吧,也不至於太討厭,主要是沒什麽感覺。”林欣怡淡淡的說道,“你也知道,我和小雪之間是不可能的,我這一輩子總不可能一直不結婚吧,家裡人也不會允許。既然遲早都會嫁人,倒不如聽從家裡人的安排,徐永清不管是相貌還是家世我們家都屬於高攀,更何況我跟他之間的婚姻早在很久以前雙方長輩就定下了,我也沒什麽好反對的。以前反對是因為小雪,現在,我好像沒什麽理由再繼續下去了。”
說到這兒,林欣怡的眼中閃過一抹黯然,情緒低沉消極的繼續說道:“生活不就是這樣嗎?以前的我實在太不懂事了,總以為世界就是我眼中的那樣,什麽邪不勝正,什麽有情人終成眷屬,我總是把一切想的太美好,太想當然了一些。認識你的這半年我感覺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光,我見到了前二十斤年從未見過的景象,到現在我才明白什麽是成長,只是這代價好像有點大。自由是每個人都向往想要追尋的,可成長卻要付出自由的代價,兩者對比,我好像別無選擇。”
聽著林欣怡好似內心獨白的話語,看著她臉上的苦澀笑容,秦昊忽然有一種心痛的感覺,像是千萬把刀子就這麽扎在心口用力的攪動,那種痛苦簡直就是他有史以來遭受過的最大折磨,哪怕以前斷胳膊斷腿也沒有這麽痛過,痛得他幾乎都要彎腰跪地站不住了。
就在他難受的這一瞬間,不知何時他們已經走出了小區,林欣怡坐上了車子,笑看著秦昊,朝他招了招手:“我還有句沒有告訴你,不過現在說不說也不重要了,我隻想說,其實這輩子能喜歡上一個人真的是件幸福的事情。我走了,快回去休息吧,記得好好對小雪,以後我估計就要留在京城了,見面的機會恐怕就要少很多。對了,明天記得去接小雪,還有,祝福我,知道嗎?”
林欣怡終於笑了,是發自內心雙眉舒展的笑容,也是今晚二人見面第一個開心的笑容,可秦昊看到這笑容卻感不到任何一點兒歡喜。
只是,他不知道,就在林欣怡轉過腦袋背對他的那一瞬間,兩行清淚從眼角滴落,林欣怡像是瘋了一樣用力踩著油門,逃也似的離開秦昊的視線,直到轉過拐彎處,這才一腳急刹停下了車子,整個人情緒徹底崩潰,趴在方向盤上痛哭出聲。
秦昊非常惱火,隻覺得心底裡壓製許久的怒氣如火山噴發一般爆發出來,他很想把林欣怡從車上拉下來,然後大聲告訴她不要去結那什麽亂七八糟的婚,不喜歡就換,找個喜歡的人,什麽成長,什麽不懂事,只要自由,只要開心就好!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心臟的那股劇烈疼痛卻在蔓延,疼的他甚至都不能邁步,雙腳就好像被用東西釘在了地上,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車子啟動開走,最後沒入茫茫無限的黑夜之中,好似被什麽恐怖凶獸所吞噬,心裡的疼痛也隨之戛然而止,卻感覺失去了什麽。
秦昊就這麽怔怔的站在小區門口,看著無盡的黑夜發呆,連天空何時飄下絲絲細雨都不知道,好像沒有任何知覺一樣,也不格擋,任由初春的雨水將衣服打濕。
“先生,先生,下雨了,您是在等人嗎?要不先進保安室等吧?我們兄弟會幫您留意的。”小區的保安從屋子裡撐著一把傘跑了出來,橫在秦昊頭頂,不顧自己半個身子都在雨裡,提醒說道。
在這裡常乾的保安都知道,能住在這個小區裡的,都是非富即貴的大人物,要是在門口站著淋雨生病了,搞不好第二天他們還會倒霉。
秦昊搖了搖頭:“不用,人已經走了,我等不到了。”
那年輕保安愣了一下,隨即又道:“那您是要回家嗎?您是小區哪幢房子的業主,我送您回去。”
“謝謝,不用麻煩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依然還是拒絕,年輕保安見秦昊說完之後依舊站在那兒淋雨,不免有些頭疼,心裡評價著怪人一個, 嘴上卻試探著說道:“您這是因為剛才的那位女士嗎?我雖然沒讀過什麽書,可我也知道,如果要是等不到對方,那就自己去找,或許要走九十九步,也有可能只要邁出一步就可以了。”
不要以為保安就是個簡單活兒,對他們而言,察言觀色是必備技能,年輕保安已經大致看出秦昊是為情所困,所以順著對方的話說道。
秦昊偏過頭,任由雨水從臉頰滑落,怔怔的望著對方:“我真的可以去找她嗎?”
那保安整個人都有些發懵,這是你們倆個人的事兒,我只是提議一下,我又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什麽關系,出了啥事兒,你自己都不知道,問我這個陌生人有卵用?
有毛病啊你!
為了讓秦昊不要繼續在小區門口杵著淋雨,年輕保安隻得點了點頭:“當然可以啊,這有什麽不可以的,人家分手了還有和好,離婚也有複合,腿長在咱們自己身上,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不是嗎?”
聽了這話,秦昊漸漸回過神來,眼睛也回復了清明,看樣子顯然是想通了某些事情,他態度誠懇的對那保安道謝:“謝謝你。”
說罷轉身便往回走。
那保安連忙就要追上去:“先生,下雨呢,我送您回去吧?”
秦昊擺了擺手,沒有回頭,大步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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