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陽躺在床上,心頭猶在狂跳。
窗外,不知哪家的小貓咪叫個不停,更讓他渾身熱燥。
輾轉到深夜,這才睡下。
次日起床,自然頂著一雙熊貓眼。
林佳妮卻精神抖擻,顯然昨晚睡得極好,這讓他暗地裡咬牙不止。
倆人給小狗們放好食物和清水,在樓下隨便吃了點東西,便一起去同緣上班。
剛到收留中心,卻見來了好多衣著統一的人,外套上赫然印著“寵物守護神協會”字樣。
眾星捧月般的周康,見到他倆同來之後,嘴角不由自主地抖了幾抖,旋即裝作若無其事地打了招呼。
“康哥真厲害,連省電視台都要做他的個人專訪噯。”
“是啊,這下咱們協會也要揚名了。”
“都打起精神來,別給咱們協會和康哥丟人!”
“我們是……”
“寵物守護神!”
“好,趕緊乾活吧。”
……
從這些人七嘴八舌的議論中,張陽大致明白過來。今天上午,省台要來錄節目,做一個名為“我為卿狂”的專訪。
我為卿狂,不僅寓意動物愛好者的堅持、執著,還是周康在網絡中備受爭議的大名。
嘉茗省台觀眾覆蓋全國,這樣的專訪絕對能讓他紅火一時。
聯想到他重金雇傭水軍的舉動,顯然是打算趁熱打鐵,借著東風把自己炒起來。
周康樣貌英俊,網上還有人說他像一線明星李恆亮,加上話題十足,真運營起來,也能做個四流小明星。
“只是,你惹我幹嘛?”
張陽從他刻意躲閃的目光中,幾乎可以斷定:指使三角眼的,就是他。
他還沒想好怎麽去驗證,林佳妮直接走了過去。
“昨晚真是倒霉,遇到幾個壞人,把我的胳膊都給弄青了。”
周康頓時火起,脫口而出:“誰讓你跟張陽在一起的。”
“你是怎麽知道的?”
張陽和林佳妮異口同聲地質問著,心中都是雪亮。
“我看錯你了。”林佳妮冰冷地拋下一句,扭頭便走。
周康自知情急之下失言,悔恨交加,快步追上,苦苦哀求起來。
“妮妮,是我糊塗。可我這麽做,恰恰是因為太在乎你,太愛你,害怕失去你啊。”
林佳妮怒道:“胡說什麽呢!”
“對,我從未擁有過,又怎麽能說失去?”周康打起苦情牌,“我承認,我別有用心。”
“請你幫忙上這個節目,並不是我的初衷。只是找個借口,想跟你多接觸。”
“知道嗎,跟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是那麽美好。”
張陽暗自佩服,這家夥泡妞挺有一套的。
“等等。”林佳妮突然接口道,“你的意思是,上不上節目都無所謂?”
“不……”周康大急。
他是喜歡林佳妮,不僅長得漂亮身材性感,家世又好,可也有些自知之明。
這樣的姑娘,談個戀愛,做為跳板踩著往上爬一爬最好不過,真要結婚,人家父母肯定不會同意。
所以,真要取舍的話,他寧可選擇上電視節目。
有名就能生財,有錢就有美女。
“放心吧,我只是隨便問一問罷了。”林佳妮淺淡一笑,轉身朝張陽走了過去。
難怪很多人說他沽名釣譽,原來真是如此。
周康偷偷松了口氣。
也是,
李總監那樣的大人物,肯定一言九鼎,不會輕易食言。要不然,自己怎麽敢先行砸錢出去? 只不過,眼看要追到手的性感尤物,就這麽飛了,讓他懊悔不已。
抬頭望見似笑非笑的張陽,更是莫名火起。
“都是這小子!哼,等著吧,我就不信下次你還能有好運?”
“到時候,就不止打斷一條手臂那麽簡單了。”
電視台的人還沒到,醫院就已聞風而動,派出兩人過來照應。
這倆人,一個是人事部的主任陶翔宇。另一個,則是護理長朱利民。
因為這事對院方來說,是個免費宣傳的好機會,他們對促成此事的周康禮遇有加,一口一個周會長,叫得格外肉麻。
特別是陶翔宇,簡直是言聽計從。
很快,電視台的人也到了。帶隊的正是頻道總監李天成,林佳妮父親的至交,也是遠房表親。
場地迅速被騰出,各種器材依次架上,收留中心一片緊張忙碌。
李天成只是交代幾句,便和林佳妮坐在外面閑聊起來。
“小妮子,這可是你頭一次請叔叔幫忙。”李天成調侃道,“是不是喜歡那個周康?”
林佳妮不屑地說:“怎麽可能。”
“嗯?”李天成不由一愣,順著她有意無意注視的方向看去。
遠處的草坪上,張陽腰間掛滿繩扣,正帶著十幾條大大小小的狗做鍛煉。
朝陽灑下,藍天綠地間,嬉鬧的狗群和面帶微笑的張陽,顯得那麽和諧而又生動。
“這畫面真不錯。”李天成隨口讚歎道。
林佳妮驕傲地揚起小臉來:“我還有更好的。”
說著,亟不可待地從挎包中掏出相機,將昨天拍攝的幾組照片給他細看。
並且把張陽神奇的摸頭殺大肆渲染,形容得神乎其神。
“你這丫頭,說得跟真的似的。”李天成不以為然地哈哈大笑。
林佳妮柳眉倒豎:“您不信?”
這時候,陶翔宇和朱利民滿面堆笑地端著冷熱飲料走了過來。
“李總監,林小姐,來來來,喝點東西。”
李天成隨手拿過一杯咖啡,遙指張陽,笑著問道:“你們這個醫師很厲害嗎?”
“醫師?”陶翔宇做為人事主管,自然清楚,當即解釋道,“我們同緣對醫師資質要求很嚴的,哪怕是對口專業的名校大學生,甚至碩士研究生,都得先從助理做起。”
“隊伍建設,歷來是同緣的重中之重。”
“就連普通護理,也有各種資歷要求的。”朱利民也補充說明。
李天成這才恍然大悟:“那他是護理?”
陶翔宇心中“咯噔”一下。
根據人事檔案,還有薛永仁的解釋,這個張陽既非對口專業,也沒有從業經驗,屬於破格錄用的。
可是,他們兩個剛剛還在自誇……
他一咬牙:“總監您誤會了,他只是志願者。”
又聊了幾句,猶不放心的他抽身找到張陽,叮囑道:“等下別人問起,你就說自己只是名志願者義工。”
“什麽意思?”張陽迷糊了。
陶翔宇心中大為著急, 語氣也隨之強硬起來:“別問那麽多!”
“你本來就不符合招錄條件,為了醫院的臉面,先應付下,別讓人家誤會。”
言外之意,他若亮明護理身份,就是給同緣抹黑丟份!
張陽瞬間火起,目光驟冷。
朱利民也快步近前,笑著說:“今天志願者可真多,張陽啊,我給你放假一天,先回去吧。”
“這樣更好。”陶翔宇很是滿意,還打趣道,“上司主動要求休假,這好事我也想。”
十幾條狗不斷地拖拽,使得張陽腰間被來回撕扯,可這些,都遠不及眼前二人的話語更讓他難受。
他們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意思都很明確。
張陽的存在,對於同緣而言,是不光彩的,需要極力遮掩的!
這時,周康走過來頤氣指使地對張陽說:“去,給我找條受傷的大型犬來,有個拍攝場景需要。”
“謝謝哦,張醫生!”
“醫生”兩個字,還被刻意拖長。
陶翔宇當即指著一條傷痕累累的混種狗笑道:“這條合適。”
張陽眉頭一皺。
這狗叫豆豆,是金毛和某種犬的雜交品種,俗稱“串串”。或許因為種不純,品相又不太好,加上體型和食量都過大,被拋棄再被領養,再被拋棄,這樣反覆了不知多少回。
正因此,它的情況最為糟糕,各種新傷舊疾眾多,也最容易突然發怒。現在拉過去拍攝的話,人多聲雜,加上燈光道具之類,很難說它不會暴起傷人。
“這條狗不能用。”張陽阻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