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在收縮,這片世界對包裹其中的兩個法師充滿敵意。那種饑餓感早已通過緊迫的行動和若有若無的低吼傳達到了起司和白矮星的心中,可他們對於妄圖將自己吞下的古怪存在並沒有多少畏懼。
隕石與羽毛合成的事物雖然有著前者的質量,卻如後者般漂浮在空中搖晃不停。違反常識的是,那枚羽毛不僅在空中飛舞,還越飛越高,越飛越快,轉眼就已經變的只剩下指甲大小。再一轉瞬,便只能通過魔力視野來尋找其蹤跡。
起司和白矮星不約而同的拉起兜帽,因為這個法術是他們一起構建的,所以對它會帶來的效果心裡有數。當實現邊緣的草地在某種黑色牆壁的擠壓下發生隆起的時候,羽毛終於抵達了它的終點。
一聲雄鷹的啼叫在無光的天空中炸裂,伴隨著火光和嘶嘶啦啦的聲音。在兩個法師頭頂,突兀的出現了一個紅色的球體,它在接觸到某種事物後立刻擴散,化為一圈紅色的不規則圓環,一如從中間開始向外燃燒的火焰舔舐紙張。
雨滴,大顆的雨滴,沉重的砸在灰袍之上,連爆開飛濺的水點都令人感到疼痛。起司抬起手遮住臉,他能感覺到落到手背上液體的粘稠程度絕對不是水。雨還在下,只是從口水雨,變成了血雨。撼人身心的聲音在天空中回蕩,可那並不是雷鳴,而是偽裝成天空之物的哀嚎。
不論那是什麽,它的身體都被兩名灰袍的法術所重創,受到了嚴重的傷害,如果運氣不好,就此死去也不無可能。當然,起司他們沒想著殺了那東西,一般體型大的生物,生命能力都會很強,他們在天上燒出的圓洞,大概也就和一根刺進人體的筷子差不多,如果插到了要害,確實也能帶來致命傷,不過大概率也只是在身上留下一個血窟窿的程度而已。
天空的收縮,停止了。疼痛往往是最直接的警告,現在只是被筷子扎一下,繼續逼近的話,會發生什麽可就不好說了。
起司和同門也確實做好了繼續施法的準備,現在這怪物拉近了雙方的距離,在施法選擇上就不用再那麽束手束腳。不過就像他們最開始所預計的那樣,沒有什麽生物會抱著受到嚴重傷害的危險去嘗試一種新的食物,所以這片天空,停下了。
再然後,它開始了收縮,夜幕在收緊,露出真正的,帶有星光和月光的天穹。那片一度籠罩了整個世界的黑暗在幾分鍾之內縮小成五米見方的,類似毯子或海中蝠鱝般的生物。那生物的側翼中央部分,紅色的圓形貫穿傷口依然清晰可見。這能夠化身夜幕的異獸,正在空中搖搖晃晃的朝遠處飛去。
“回來吧,現在想走也太晚了。”白矮星將左手對著異獸一抓,右手指向腳邊的一塊岩石。蝠鱝的身體陡然增重,原本還能勉強飛翔的姿態瞬間被打破,哀嚎著落向地面。
你可以說這個法術是將蝠鱝和岩石的命運融合在了一起,或者說,是灰袍將石頭的重量施加在了異獸身上。總之,在魔法的干擾下,偽裝的獵食者徹底喪失了主動權,變成了獵物的獵物。兩名法師謹慎的靠近摔在地上的異獸,誰知道它現在的姿態是不是仍然在偽裝?
“這東西長得真是,有個性。”佔星師的評價是很有道理的,一般來說,蝠鱝的嘴巴只在頭部下方,呈現縫隙狀,乍看有些像笑臉。
但眼前這隻生物,它的底部全都是嘴,或者說它整個就是一張會飛在天上的大嘴,密密麻麻的牙齒排列在身下黑色的皮肉上,顏色也和皮肉一樣呈現出黑色,這樣被包裹其中的受害者才無從發現自己頭頂的秘密。
除此之外,起司和白矮星沒有在這個毯子般的生物身上再找到任何感知器官,沒有眼睛,沒有耳朵,它似乎也並不需要呼吸,甚至兩人都沒有找到那張大嘴究竟要通向哪裡。以這東西的體型,它的胃袋又該放在哪裡?這些事情都令人疑惑,從結構上來說,這種生物是完全不成立的。
“它屬於你的領域嗎?”或者說,它是這個世界的生物嗎?起司看向自己的同門, 聳了聳肩,他沒有從這東西身上感受到邪神或其子嗣的氣息,這說明從源頭上,他們眼前的確實是個來自本世界的生物。
“那我猜它也不在我的研究范圍內。群星之間確實存在著很多可能性,有些可能和你研究的一樣令人不寒而栗。但我同樣能確定它不來自星間。我們該怎麽辦?乾掉它?”
灰袍法師雖然嘴上在詢問,可眼中醞釀的魔力已經代表了他的選擇。出於客觀或主觀的理性,這種怪異且對周圍極度危險的存在都應該被立刻消滅。雖然不知道它為何會存在於灰塔的內層空間之中,但除了怪誕生物樣本之外,它應該也沒什麽作用。
“別著急,也許我們用得到它。讓我想想辦法把這東西收納起來。”起司抬起法杖,阻止了白矮星。他對於非惡靈和邪神的生物相對來說都比較友好,如果你見識過前兩種存在,那這世界上再醜陋的生物都會可愛起來。
這樣說著,起司俯身仔細檢查了一下這生物的結構,在確認它身上的傷口不足以致命後,謹慎的用法術將其折疊起來。整個過程很難描述仔細,不夠最終,起司得到了一枚人頭大小的黑色皮球。
“別告訴我你想把它塞到衣服裡。”灰袍的內部具有便利的魔法,可以收納比視覺感知上更多的物品。不過他們也不是什麽都往袍子裡塞。
“不,這東西嘛,我覺得就這樣吧。”起司從衣服裡掏出一隻網兜,天知道他為什麽會隨身帶著這種東西,不過將肉球放進去之後倒是頗為合適。
法師將網兜收緊,把另一端綁在法杖的杖頭,看起來頗為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