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被套索套住了脖頸的野馬嘶鳴著,它努力的擺動著自己的腦袋,想要掙脫脖子上的套索,卻不曾想這個動作反而為握著套索的人提供了起跑的力量。巴圖雙腿略微放松,兩手快速交替拉緊繩索,他沒想著要用人力將桀驁的馬匹拉住,他的目標是騎到馬背上去,到了那裡才是這場人馬之間較量的真正開始。只不過,在巴圖還在穩步前進的時候,他的同伴似乎已經領先了。
“嗡!”洛薩的耳邊響動著風聲,他從來沒想過當速度和力量達到足夠的程度時,草葉打在裸露的皮膚上會這麽疼。他也從來不認為,普通野馬的一次甩頭,可以將堂堂蒼獅王國的黑山伯爵整個人拔起來。這裡面當然有現在的洛薩比平時要虛弱的原因,可即便如此,作為這群野馬頭領的那匹棕紅色的馬也強壯的太過分了些。洛薩很清楚的知道,他遇上麻煩了。
“噗,呲呲呲…”身體再次落到地上時伯爵曾經掙扎著試圖找回平衡,可他沒能成功,聽說在草原上處理嘴硬的俘虜時人們會用一根繩子綁住他的腳踝,然後拴在馬鞍上,這樣馬匹跑動的時候那個倒霉蛋就不得不被托在地上。嘴再硬的人都挨不住這一層層扒皮去肉的刑罰,要不了半天就會開口求一個痛快。洛薩從不認為自己的身體異於常人,所以他現在只有兩個選擇。
要麽,立刻放手,在地上滾個那麽幾圈,運氣好的話不會撞到石頭或尖銳物體,受傷也只是皮上的擦傷。要麽,繼續握緊手上的套索,並且在短時間內找到辦法改變自己的處境。從感覺上來說,這種做法和自殺之間有著微妙的同一性,但考慮到一匹馬對現在的小隊是多麽重要,以及他久違的從內心中升起的強烈鬥志,伯爵沒花多少時間猶豫就選擇了後者。
這很公平不是嗎?如果你希望讓奔騰在草原上的野馬為你所用,那你至少要賭上自己的性命來和它較量。繩子那頭的力量,略微減輕了一些,洛薩得以抬起頭,看向套索的另一端那個將自己帶入這種境地的對手。他看到了那匹馬的眼睛裡露出極具人性的輕蔑。好啊,那就沒有其他辦法了,既然你應戰,咱們就好好打一場。
“他是不是瘋了?”已經沒有隱蔽的必要後,凱拉斯來到灰袍的身邊看著遠處被公馬拖著到處滑行的洛薩問到。任何有些理智的人都會在這種時候選擇放手,可看起來伯爵不僅沒有這個意思,他握著草繩的手反而越來越緊了。
對此,起司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用不知道是調侃還是認真的語氣說到,“容我向你介紹一下,這才是我認識的那個洛薩。這家夥當初可是一個人對著幾層樓高的怪物發起過衝鋒,要論不要命這件事,我估計這世上沒多少人可以和他相提並論。”
“你看起來不是很擔心。”貓妖精抬頭看向法師,他沒能在後者臉上找到擔憂的神色。
起司在注意到凱拉斯的視線後低頭直視他的眼睛,“嗯,你得明白有些人就是會擅長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們會嘗試一些別人不嘗試的東西,並且以驚人的速度從中吸取經驗教訓以便下次再乾這種蠢事時使用。用好聽一點的話來說,論及毅力和耐心,我相信我們的騎士先生是不會輸給一匹馬的。當然,保險起見,我覺得我們還是現在就開始準備傷藥比較好。”
另一方面,在灰袍和貓妖精談論著洛薩的瘋狂舉動時,巴圖已經很接近他的目標了。被他套中的那匹母馬在群體中不是最強壯的,而且看得出來,那匹馬比外側放風的要年輕,這意味著經驗上的不足以及更容易慌亂,巴圖正需要這些。年輕的牧民奔走如飛,他的腳步快的好似在草叢上行走一般。而這種借著馬匹的力量快速行走的做法其實相當危險,只要一步略微出錯,他很快就會步洛薩的後塵。
好在,目標的選擇導致了不同的結果,在經歷了幾分鍾的驚險後,巴圖已經摸到了那匹馬的尾巴毛。但這還不夠,沒有馬鞍和馬鐙,巴圖沒法從側面輕易的爬上馬背,他必須要先靠近馬的脖頸,然後松開拉著套索的手,轉而抱住後者的脖子,借著跑動的力量將下半身從地面上揚起,掛在馬的側面,進而跨坐在馬背上。
這一系列動作聽起來相當困難,實際操作中只會更加危險和困難。可這難不倒巴圖,畢竟在草原上馬鞍和配套的馬具並非人人都有,遊牧部族有著精妙的馬具製作工藝,但冶金技術的限制讓他們的馬具格外貴重。因此,在草原上的孩子成年前,他們很少有機會擁有自己的馬具,除非是父母願意,否則他們也沒法借用帶有馬具的馬。但騎馬又是每個草原人必須掌握的技能,在這種環境所迫下,草原的子民從小就習得了不依靠馬具的技巧,而這些技巧在他們得到馬具支持時可以進而演化出眾多讓非草原騎手驚掉下巴的動作。
“來吧,讓我們開始跳舞吧!”伴隨著巴圖的自言自語,他終於將右腿跨到了馬身的另一側,他的身子低俯在馬背上,雙手死死的抱著馬脖。察覺到這件事的野馬隨即停止了奔跑,因為那不再能將騎在背上的人類甩下去,它開始原地蹦跳,四蹄騰空,整個基本如拱橋般彎曲,試圖以落地帶來的衝擊力將騎手拋飛出去。
“他們能成功嗎?”阿塔蘭忒也走到了起司他們身邊,看著在馬背上發出怒吼的巴圖無不擔憂的問到。
“這話你不能問我,你得去問那些馬,看看它們認不認為,這兩個人是足以征服它們的人。”法師有些推脫的回答,目光並沒有像女劍士那樣關注在巴圖身上。在他看來,巴圖的成功只是時間問題,那小子很清楚自己的斤兩,也清楚這樣的斤兩能挑戰怎樣的目標,這樣的比試沒有觀看的必要。真正能引起起司注意的,還是洛薩,尤其是他所使用的那根套索,那是由起司做出來的半根和巴圖做的半根拚接而成的,法師擔心它可能不足以作為伯爵這場較量的道具。
“也罷,擔心這麽多有什麽用呢。算到最後,成敗也只在那一人一馬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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