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是寵物還是朋友,對於凱拉斯和自己的關系,阿塔蘭忒其實都沒說對。高傲的貓妖精不會作為人類的寵物,即使是有的時候他們被人類當做真正的貓來飼養,暫時脫下外衣和長靴的時候,他們都不會認為自己是提供食物者的朋友或家人,貓妖精沒有朋友,他們生來高傲,而且有不依靠任何人獨自活下去的高傲的資本。因此對貓妖精看來,他們是保護者。
但這種保護和騎士們所謂的效忠與守護又有所不同,騎士的保護是同一的,也就是說,不論他們所宣誓的對象是誰,將來產生什麽變化,忠誠的信條都注定騎士必須作為常在的堅盾與長矛執行他們的誓言。可貓妖精,他們更像是詩歌中所謂的遊俠,只是區別在於,遊俠經常在酒館裡喝著麥酒聽取周圍的聲音以此來做出自己的判斷,而貓妖精們則更傾向於趴在壁爐旁舔著盤子裡的牛奶做這件事。
“紫杉人的消息我之前就得到了,但是我沒想到他們真的敢像您出手。那些該死的樹人,您可是貴為女王王儲的存在,他們怎麽敢!”說到紫杉人,凱拉斯露出了憤怒的神情,他的牙齒因為激動而呲出,雙眼中的豎瞳也變的纖細起來。不過這狀態隻持續了一瞬,他很快就恢復了優雅的儀態,頭上的兩隻耳朵晃了晃,“抱歉,我失態了。我有點激動,請您原諒。”
“所以,你就趕到了她身邊?”起司有些玩味的說著,目光仍然在凱拉斯的身上徘徊。貓妖精,這絕對是非常非常稀有的生物,他們的行為,習性,種種信息都極具價值。況且拋去這些,凱拉斯的外表也十分招人喜歡。
貓妖精轉過身看向法師,胡須在灰袍的擺動間顫抖,他認的灰袍,可不認的起司。所以他戴上帽子,用驕傲但包含著警惕性的語氣仰起頭說到,“所以,你是真的灰袍,還是你只是要找件東西遮住你的頭髮和眼睛?”
“如果你認為每個穿著灰色袍子的人都能解決掉紫杉人,那我就是個穿著灰袍的普通人。”其實將灰袍上的徽記展示給對方就能向那些真正認識灰袍的人證明自己的身份。不過起司沒有這麽做,凱拉斯的出現從貓妖精自己的解釋來看是說得通的,可這不意味著灰袍就會真的立刻接受他的說辭。確實,因為遭到紫杉人的攻擊,阿塔在妖精國度的盟友會來幫助她。但換個角度想想,因為紫杉人的行動沒有成功,甚至在龍火的烘烤下將要再次失去女劍士的蹤跡,那個雇傭他們的人會不會坐不住?她會不會再派來第二波的刺客?
凱拉斯明顯沒料到這個穿著灰袍的人類會這麽回答自己。在妖精們的認識裡,即便是施法者也不過是稍微有點趣味性的人類,他們所掌握的技藝和知識還不能和妖精們的手藝相比,即便是能擊敗紫杉人的巫師也一樣。紫杉人本來就是妖精裡比較笨的那部分,要不然他們也不會為了蠅頭小利就到處出賣自己的身手。但是要靠一句話就讓貓妖精低頭是不可能的。
“哼,你是不是灰袍又怎樣呢?反正你把阿塔帶在身邊無非就是貪圖她的能力和弗拉克拉格,之前我不在,阿塔為了安全著想跟你暫時同行也是沒辦法。現在我來了,她自然不必再跟你這個來路不明的家夥一起…唔!”凱拉斯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女劍士捂住了嘴,她朝起司略帶歉意的笑了一下,然後提著貓妖精的耳朵跑到了一邊。不必偷聽他們的談話也知道她是在向凱拉斯講解她和起司的關系。
“那,那到底是什麽?”巴圖在這個時候才從驚訝中恢復過來,男孩有些瑟縮的靠到法師的身旁,小聲對他提問。
起司開口想要告訴他那是貓妖精,可轉念一想,他該怎麽向一個從未有妖精概念的人解釋什麽是貓妖精,以及為什麽貓妖精會出現在這裡還和阿塔顯得這麽熟絡等一系列問題呢?況且這些事情對於巴圖來說有的不知道還比知道要好些,比如阿塔的壽命問題。於是在短暫的思考過後,法師給出的答案是,“阿塔小時候有個朋友,不過那個朋友很討厭貓,所以他總是欺負附近的野貓。貓之靈對此很不滿意,於是它對他下達了詛咒,把他也變成了貓,至於怎麽解除這個詛咒,就只有貓之靈和他自己才知道了。”
這種如同童話故事般的講法要是換一個在蒼獅長大的人來恐怕是行不通的。 因為對於生活在一定程度的文明中的人來說,神靈與它們的故事以及事跡,都是遙遠地方或遙遠過去發生的,不太會直接出現在他們的眼前。而草原則與蒼獅不同,這裡的人離他們信仰的眾靈很近,甚至嚴格來說,他們並不信仰眾靈,並不把它們當成是處在高位世界上俯瞰眾生的神邸,眾靈就在這裡,與萬物同在。因此,對於草原的子民來說,起司的故事恰恰符合了他們的生存之道以及對世界的認知。
巴圖深深的點點頭,看向被阿塔訓斥的凱拉斯時眼神裡居然有了幾分的同情,“他一定是對貓很壞才讓貓之靈這麽生氣。不過沒關系,既然他已經會說話走路和穿衣服了,那我想他離變回人的日子也不會太久了!”
法師面色複雜的點點頭,他沒想到自己隨口扯出來的話會被巴圖這麽輕易的接受,而且看男孩的反應,他對此居然沒有任何的懷疑。如果放在以前,起司一定會在內心非議這就是不掌握知識的下場,可在經歷了洛薩身上的紋身被沙勒部人當成是眾靈的痕跡這件事之後,起司不禁開始問起了自己一個問題,也許,事實就是這樣的呢?如果這世界真的如草原人們所認知的那樣,天沒有那麽高,天上的眾靈也沒有那麽遙遠,那麽他們的所有在旁人看來幼稚甚至可笑的觀點,未嘗也是一種真實。
“也許吧,不過這話可別當著他的面說,你知道,他很在意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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