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爸,你看!我把…我把…唔,我有些頭暈,有小星星在跟著轉。”海倫在完成救治魔法後臉上的興奮迅速變成疲憊,甚至不等洛薩說什麽,她的身體就開始變得更加虛幻,逐漸淡化在空氣中,“我要去睡覺,阿爸,等睡醒了我再來找你。”
“她不會有什麽事吧?”在海倫的身影徹底消失後,伯爵皺著眉頭對起司問到,他也見過海倫玩耍後累倒的樣子,可海倫自己喊累還是頭一次。一般來說,小孩子不會主動發出疲勞的聲明,只會在休息時自顧自的睡著。
“沒事的。”法師回答的非常肯定,不過他的話並沒有在這裡停止,“只是接下來幾天裡她會感到頭痛和輕微的惡心,走路時會找不到平衡,四肢也會使不上力氣。簡單來說,就和發燒是一個道理,不過不需要特意服用藥物過幾天就可以恢復。”
這下不止洛薩,連坐在地上的阿塔都用詫異的眼神看著灰袍,“為什麽要這麽做?她還只是個孩子,沒必要讓她做這麽勉強的事吧。”
問這話的人是女劍士,而在一旁作為海倫父親的洛薩雖然也是滿臉困惑,不過並沒有像她那樣直接開口,伯爵清楚起司不是會做無意義行為的人,也更加不會對自己的女兒也就是他將來的學生做出不利的事情。可即便如此,好奇心還是驅使著他希望得到一個解釋。
“她需要這個教訓。”法師自然的回答,臉上絲毫沒有任何因為欺騙了小女孩而產生的不適,因為他相信自己做的事完全正確而且理由充足,只是考慮到在場的同伴,他還是在給出結論後又繼續解釋起來,“遠遊,我們是這麽稱呼這類讓精神和肉體分離的魔法的,這類魔法的原理很微妙,幾乎沒人說得清,掌握著這種魔法的人也大多各執一詞。但不可否認的是,遠遊類的魔法都是極其危險的,一些粗糙的遠遊甚至會讓使用者的精神體被風吹散,導致人格的徹底碎裂。不過你不必擔心,海倫所掌握的方法和她駕馭魔法的水平都沒有問題,女巫的施法方式雖然極度依賴直覺,可是往往出人意料的富有效率。但海倫不是女巫。”
起司在蒼獅的時候就曾經仔細檢查過海倫的身體,尤其是在佩格向他交代了海倫是如何誕生的之後。結果是,在女巫儀式中受孕而生的海倫確實具有一些女巫的特征,但她並不是女巫,生理特征證明她確實是洛薩和網蟲的子嗣,一個純種的人類。這種情況起司並不陌生,在案宗之中經常會有提及有人在未出生前就接觸到了魔力,出生後展現出類似本能的施法天賦,只不過這種天賦是微妙的,魔法在他們身上的影響並非永久,或許幾個月或許幾年,他們終究會回歸凡人,這和女巫那種種族特質帶來的能力有著天壤之別。
“不是女巫,可她已經接觸到了魔法,那她就必須得接受相關的訓練,理解自己在使用什麽。而一名合格的施法者,必須明白施法本身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我們的每一次施法,都在改變著外在的自然和內在的自我,自律和節製是基本功,高於一切的…”起司說到這裡自己停了下來,因為他想起這話其實是他的老師在他第一次正式參與灰袍的訓練時講給他的。是啊,自律,節製,對魔法永遠保持敬畏,這些話誰都會說,可當他真的已經成為了一名灰袍,他真的還記得這些嗎?
“總之,這次魔力損耗會讓她對施法產生恐懼,在我們沒法直接教導她的時候,這種恐懼可以保護她不被帶壞。手段是粗暴了些,但不會對她有實際上的傷害,定期的宣泄魔力也可以減少很多可能發生的問題。再說,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法師苦笑著略微晃動肩膀,洛薩上前撩開他的袖子,發現灰袍下的兩條胳膊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扭曲和變形。
“從上面摔下來的時候下意識的用手撐了一下,可能傷到骨頭了。沒有手勢輔助,我的施法能力會受到限制。不過能抱住命就已經是萬幸了不是嗎?至少我們身上的東西都還在,不像那棵樹。”順著起司的話向不遠處的天木看去,可以看到大樹的樹皮上出現了一條明顯的劃痕,厚重的樹皮在劇烈的摩擦中被破壞,露出下面的組織。好在以天木的大小來說,這種程度的破壞不算什麽,況且除此之外,它也只是折斷了兩根不太粗的樹枝而已。盡管,那兩根折斷的樹根插在地上看起來就像兩座塔樓。
“那東西離開了嗎?”看著草原上新出現的兩根巨大樹枝,洛薩有些心有余悸的問到,即使是隔著這麽遠,蠕蟲的恐怖亦深入他的內心。
“也許吧,不過就像海倫會因為魔力消耗而產生忌憚一樣,那東西暫時應該也不會到地上來了。”起司看著天木上的痕跡,說出了一個不太負責任的回答。他隱隱有種感覺,那就是之前那一斧,其實並沒有真正重創蠕蟲,甚至就連劈出那一斧的人似乎也故意有所保留。 而且蠕蟲真正對他們產生反感,也是在起司誤算了黎明之息的能力擦傷了天木之後,眾靈和蠕蟲之間,蠕蟲和天木之間,恐怕不是只有入侵者和被入侵者,掠食者和被掠食者的簡單關系。其中的情況之複雜幽微,不是起司現在能看破理解的。
“巴圖和凱拉斯呢?他們怎麽樣了?”阿塔還是關心同伴的,在她的腿部疼痛不再影響思考後,她馬上問出了這個問題。
“放心,他們都沒事,貓妖精和我一樣斷了幾根骨頭,不過都不是要害。巴圖嘛,他的情況比較特殊,可能還要段時間才能醒過來。”其實最早醒來的人就是凱拉斯,是貓妖精找到了起司和巴圖,不過巴圖的情況比較複雜,法師在簡單的診斷後就讓腳部受傷行動不便的前者留下來照看巴圖,自己則試圖在茫茫的草叢中尋找阿塔。幸好,洛薩也沒有袖手旁觀,及時出現阻止了女劍士做傻事,同時也吸引了法師的注意。
“是嗎,那就好…”阿塔聽到同伴無礙的消息,心裡一松,因為失血而導致的虛弱感一下子湧了上來,再次暈了過去。幸好洛薩即使拉住她的上身,才沒有讓她的軀乾和頭部撞擊到地面。
起司看著再次暈過去的女劍士,注意到她除了腿部之外身上還有著很多傷口,衣物在落下時破損,沾滿了汙跡,這樣子可比他一開始見到阿塔的時候還要狼狽,“好?也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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