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 壁畫,確實有,而且出乎意料的還算清晰。哪怕是刻在石壁上的痕跡,在歲月侵蝕下都難免會逐漸斑駁,用顏料繪製的彩繪就更是如此。此地牆壁上的繪畫更加精巧,它是先在石磚上凋刻出紋路,再向其中灌注金屬溶液,當遇到大面積的色塊時乾脆挖出凹槽盛滿塗料。
如此奢侈而費力的製作方式確實讓壁畫完整的留存到了現在,只是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起司並不能認出這個壁畫到底在講述什麽。美術風格,同樣是與文化共通的,如果毫不知情,解讀也就變得困難。
“你們對這裡記載的東西有任何頭緒嗎?”起司看著頭頂的壁畫,希望從中找到可以理解的符號,結果仍然是徒勞,他堂堂灰袍,竟然什麽都看不懂。
“只能說建造者可能精神不是那麽正常,先生。在我看來,這裡只有大量無法理解的色塊和線條,文字和圖形都不存在。哪怕是惡魔,都能畫的更好。”
聘威毫不介意用自己曾經的種族來做比喻,惡魔的創造力一直以低下著稱,他們善於破壞卻無任何天賦在創造,只有極為少數的惡魔領主或大惡魔才稍稍有所不同。
是的,這裡的壁畫之所以讓起司摸不著頭腦,是因為壁畫本身超出了符號和文字的表達范疇,它描述的內容太過抽象,根本沒辦法讓人理解。
但這種不可理解還不同於邪神們的禁忌與瘋狂,法師沒有從中感到什麽危險的氣息,只是覺得異常陌生。它甚至陌生到讓起司生不出什麽求知欲,因為所見的實在太過於遙遠。
“或許並不是畫它的人不夠好。我們的圖畫,乃至文字,可以共通,其實是有前提的。不論是惡魔還是人類,精靈亦或巨龍,都腳踩大地,頭頂天空,這些共通之處哪怕十分微弱,卻仍然聯系著我們。我們不曾生活在一個沒有大地的世界中,即使是水中的居民,他們也有相似的觀念。可要是這些圖畫的作者生活在一個與我們所有常識都不共通的環境中呢?他們所觀察到的世界自然也是我們不能理解的。”
“老師,這可能嗎?如果他們真的生活在那樣的地方,他們怎麽會在我們的世界裡留下痕跡呢?”尤尼輕聲開口,像起司表達了疑惑。
起司並不覺得受到冒犯,相反他很高興尤尼開始思考動物之外的問題。這很重要,許多法師將自身困死在最初的領域裡,反覆暗示自己只要研究某一個方向就好,他們因此喪失了去了解其它知識並將其納入自身認知范圍的機會,就像把自己用絲線包裹起來的蠶,最後的結果最好也不過是化為飛蛾。
當然蠶和其它毛蟲破蛹成蝶的能力是它們自身生物性的限制,但對於人來說,會成為什麽樣的人是充滿不確定性的,人無時無刻不在結繭,無時無刻不在蛻變。
“你會認為他們的世界和我們不相乾,是因為你預設了一個不太準確的前提,也就是所謂我們的世界。世界不是只有空間上的他者,在時間上也是如此,滄海可以變為桑田,山谷可以變作高地,那麽更誇張的變化呢?有沒有可能,在我們世界過去曾經的某個歷程中,天地是顛倒的,生物漂浮在空中而居住在四散的石塊上?甚至更加不可思議,在某一個過程中,構成我們現有世界的水火泥土種種元素都未產生,一切都處在更加曖昧和渾沌的泥湯裡?”
“這…”尤尼緊皺著眉頭,嘗試理解起司拋出的那些聽起來荒謬絕倫的假設,直覺告訴他,自己的老師並不是在信口開河。
“這是一種可能,能夠解釋我們看到的。但它還是和眼前的景象有矛盾不是嗎?如果沒有石頭和金屬,壁畫上的東西是怎麽留下來的呢?也許它們是天然凝結而來,記錄了某些古樸的信息。又或者,是製造了這些圖像的人正好處於元素誕生的年代,用他僅存的記憶嘗試重現一去不複返的往昔。還有可能,我的所有假設都不正確,這些就是單純的鬼畫符或其他什麽。作為法師,我們致力於了解這個世界,不過就像地圖上的空白一樣,世界總有我們無法解釋的部分。”
全知是一種奢望,事無巨細的解釋每一個事物更是不可能。這句話起司沒有說出口,因為直接承認這種無知很可能會讓學徒落入過於偏向實用的層面,他會放棄對未知的探索,隻鑽研已知,這可不是灰袍的行事風格。
灰袍們承認未知,是因為他們身體力行的接觸到了未知,這和單純的推演或預設是有本質區別的。
“嘮嘮叨叨,你找到下去的方法了嗎?”這裡最不適應和法師行動的噶卡頗有些不耐煩的說,它太過於期待離開這裡了。
“啊,這個我確實有了想法。”起司不慌不忙的那出煉金骰子,走到牆壁上一處不重要的地方輕輕一滾,骰子的表面就沾上了許多石粉。
他再將這些石粉塗抹到自己的臉上,構成了一個類似骷髏的面紋, 然後張開雙手向其他人展示了一下。
“我們沒法破解這裡的秘密,但我們可以成為秘密的一部分。這些石粉可以讓我們看上去,聞上去都和周圍的石頭一致。前提是一定要有部分肉體接觸著它。所以我的建議是,脫掉鞋子,然後扶著牆壁下去。”
灰袍將自己的手掌按在石頭上,從他的面紋開始,他的皮膚迅速染上與之類似的顏色,甚至連質感都呈現出趨同的樣子。可當他一將手掌拿開,剛才的轉變卻仿佛是錯覺。
“太好了,那你還在等什麽?”毛怪高興的手舞足蹈。
“複製一種物質需要時間,哪怕是用這枚骰子也是如此。好在等待是值得的,如果它不能重現這種物質,我也只能放棄。你看,哪怕我們知道的沒那麽詳細,事情也還是有辦法的對嗎?”
起司讓煉金骰子在自己的手指間轉動,看著這來自同門的造物,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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