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百二十六章 亂戰(七)扭轉戰局
重整旗鼓的隊伍果然引發了某些連鎖反應,在察覺到食屍鬼開始收攏隊形,在血肉泥沼中堅定的朝著離開的方向前進後,各個幫派中原本袖手旁觀,放任他們屠戮自己手下的頭目都開始坐不住了。
他們可以允許傷亡,甚至是大量的傷亡,那是因為在這裡戰死的多是幫派的邊緣成員或可以被放棄的棋子,但不可否認,哪怕是這些棄子也是幫派重要的資產,今天在這裡投下了如此多的賭注,決不能血本無歸。
典型的賭徒心態,可這些人恰恰都是賭徒。
壓力,從四面八方襲來。位於食屍鬼軍隊保護下的起司等人亦能明顯的感覺到那些前來阻攔他們的敵人發生了某種變化,或許是裝備,或許是武器,或許是在面對食屍鬼猙獰的牙齒時仍然堅定揮舞出來的利刃。
這些仍然堅定的阻擋在隊伍前進道路上的敵人,顯然已經與之前那批被允諾了財富和地位就茫然而來的烏合之眾有了一些區別。盡管在見識過高度軍事化的蒼獅部隊和因為部族生活天然帶有組織性的遊牧民軍團之後起司很難將他們稱為正規軍,但他們也已經很接近了。
他們是亡命徒,真真正正的匪類,哪怕在街頭幫派中,這樣的人依舊是讓人害怕的,所以他們在幫派中的地位很微妙。畢竟幫派仍然是以存續為要務的,要是它無法保證成員的生活,誰又會去投奔這樣的組織呢?
但幫派畢竟不是正經生意,以暴力作為存續手段的組織裡勢必要有忠誠於暴力的人,亡命徒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們或是天生變態,或是生逢變故,或是沉迷迷幻蘑菇或其他致幻劑,總之,這些人就像是弱化版的狂戰士,沒有戰士的體格,卻有拚命的蠻勇。
真正善於利用這些天兵的幫派頭目都懂得一個道理,你不能指望著亡命徒之間產生協作性,平日裡相互瞧不慣的他們只要在火並的時候互相不捅刀子就已經算勝利了。
因此要發揮其真正的威力,就要巧妙的將這些亡命徒雜糅進嘍囉中,而且最好是和他們本身就認識的嘍囉。這就好比酒桌上沒人會獨飲喝至爛醉,可一有拚酒之人便不好說誰能清醒的離開桌子。戰場與酒桌有異曲同工之處,人群中只要有一個奮不顧身的人挑起了血性,就很可能製造出大量暫時的亡命徒。
嘴裡發出不只是哭還是笑聲的男人手持兩把殺豬刀,上身不著寸縷就衝向食屍鬼士兵。用來剁碎筋骨的厚重切肉刀拿來切割皮甲也不算大材小用,幾乎是一瞬之間,食屍鬼的肩甲就少了一半,而那個瘋子的腹部則被撕開了一道足以讓腸子流出來的可怖傷口。
若是常人受了這樣的傷,自然嚇的魂飛魄散,抱著自己的腸子到處亂跑。可那亡命徒卻毫不在意,哪怕腸身已經露出腹部,他仍然吐著舌頭揮舞著鋼刀,左右開弓,直取士兵的脖子。
食屍鬼,不是不死之身,他們是凶暴的掠食者,但構成身體的也是血肉,能殺死人類的武器,自然能殺死它們。所謂皮膚比人類厚三倍之類的特化型演變,在武器不發達的時代或許可以起到極好的作用,只是鋼鐵的鋒芒早已讓這細微的差別不再重要。
於是,鮮血飛濺,好大的頭顱如被擠出瓶口的塞子般飛的老高。
“殺!哈哈,殺!”
死亡對於戰鬥中的雙方來說會有截然不同的效果。就食屍鬼們來講,他們必須縮緊隊形來保持隊伍的衝擊力。而就匪幫來說,他們意識到這些以人肉為食的怪物並不是殺不死的,
他們也會倒下,他們沒什麽好怕的。戰局在這種此消彼長之間變的更加莫測,與之前的屠戮不同,現在是廝殺的時刻。
越是這樣的狀況,對起司他們越不利,戰場氣氛的帶動是雙向的,越來越多的食屍鬼被對手的士氣所帶動,露出了野性的一面。可野獸,衝不出囚籠,要帶領獸群找到活路,必須要有冷靜的頭腦。
起司的頭腦一直很冷靜,甚至有些冷酷,他漠然的掃過戰場,手不自覺的摸向了掛在彎刀旁的喚龍笛。經過這段時間的修補和維護,它應該還能承受一次龍焰的衝擊,最後一次。要是進展實在不順,說不得他就會將其取下,請遠在龍脊的米戈再來一口吐息。
只是那也就意味著,他與米戈之間的關系將徹底的迎來終結,喚龍笛不僅僅是他們溝通的工具和魔法道具,它同時也是從起司兒時開始貫穿人與龍兩個物種,兩個個體之間的紐帶。想到這裡,法師的手還是放到了彎刀上。但他終究沒有拔出武器,那又有什麽作用呢?他是灰袍,法術才是他的主場。
“隱秘施法,這又是個新課題。”
大張旗鼓聲勢浩大的法術勢必會引來九環刀攝魂奪魄的魔音,要想順利施法,起司不僅要快,還要夠小心。
機會,只有一次,如果這個法術不能徹底改變戰局,那下次施法就很可能會被打斷。可這對他來說算得上是挑戰嗎?魔法靈光,這次沒有從眼底亮起。
這次法術的靈感,來自兩個源流,來自萬法之城塑能學派的法師薇婭,和那位名為煉金師的灰袍。將塑能與煉金結合在一起,也只有起司這個對各個學派的法術都懂得一些的施法者才做得到。
這不是件容易的事,因為塑能法術在於對無形能量的掌控,而煉金術卻是著眼於物質之間的轉化, 它們本該是法術中最為疏離乃至相互對立的兩個流派。可在起司的眼中,這兩種法術在深處是有相通性的。
彎刀,出鞘。但沒有揮向敵人,而是放平橫置,接著在左手的手心中一劃,剛好將刀刃染紅。血,是他身體的一部分,是人為製造聯系的絕好媒介。
刀,則是這媒介溝通的對象。先起效的,是煉金術的轉化,起司曾經也做過類似的事情,將體內的部分血液轉化為具有毒性的毒液或酸液,這次也是一樣。
上好的彎刀,雪亮的刀身,都快速的消逝,化為漆黑黯淡的仿佛被擱置了數年的模樣。它是祭品,也是塑能的源頭。
“呼!”一口氣,將彎刀吹散,化為無數鐵鏽殘渣,飄飄蕩蕩,四處飄散。
像是具有某種引力一樣,這些鐵屑在空中飄蕩時自己就會朝著金屬製成的物件上靠攏,在這個場合,多數是刀劍,或許是因為製成刀劍的材料與它們的原貌最接近。
而當鐵屑遇到刀身,病變似的現象就產生了,雪花般的暗紅色斑紋像是有生命一樣快速生長,當到達某個限度時使得武器應聲碎裂,變成更多的鐵屑。沒有了武器,再凶狠的狂徒也如斷手腳,發揮不出原本的戰力。
而製造了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緊密雙眼坐在馬背上,手裡握著彎刀的刀柄,用精神控制著那些鐵屑的范圍,小心翼翼的使得它們避開己方的武器。
就在這時…
“叮~”銅環聲,清脆悅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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