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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作為構成自然世界的一部分有著相當微妙的地位。一方面,人類也好,精靈也好,矮人也好甚至是食屍鬼或者其它什麽異怪都是陸地的住民,對於他們來說,大海是陌生的。即使是在海上討了大半輩子生活的老海員,也說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怎樣的存在上航行。那些被船長們重視的海圖,有關季風和海流的掌控,說白了只是前人對經驗的總結,並不具備真正可以讓人信服的東西。
舉個例子,為什麽海水會和河流中流淌的河水有那麽大的差別?如果是博學者,那麽他會回答你這是因為其中飽含著很多的鹽和其它物質。可,為什麽海裡會有鹽?若是這些鹽分來自於海底的土壤,那為什麽同樣流經大地的河流不會變鹹?以及大海到底有多深,海洋的疆域有多廣,潮汐的起因為何…諸如此類的問題困擾著所有對那無盡之藍懷揣疑惑的人。所以不論是什麽種族,只要他們知道大海的存在,那麽就必然有著關於海洋的傳說。其中有些將這一切歸於神邸,有些歸於惡魔,還有些則更加離奇且抽象。
另一方面,海洋並不是像高山般沉默的。它更像是森林,在有形的表面下隱藏著種類和數量都不亞於地面種族的生靈。在灰塔的圖書館中有一本,或者說一塊古老的石質刻板,上面寫著“海洋既是另一個世界,其中之物於我等,一如惡魔之於我等。”海裡的空間到底是不是另一個世界,恐怕這連灰塔之主克拉克都不清楚。但有一點是任何人都無比確定的,那就是在陸地上生長的種族,不受到海洋的歡迎。
這不僅僅表現在陸地生物無法在水中呼吸一件事上,更體現在精神的層面。沒有了起伏的大地來作為參照,人們漂泊於海上時根本無法確定自己是否在移動。藍色的沙漠,一些旅人是這麽稱呼大海的。
“這是第幾天了?我們離上次靠岸過了多久?幾年還是幾個世界?”洛薩無精打采的走上甲板,對正在擺弄羅盤的網蟲問道。伯爵已經放棄了靠日月來計算時間,因為他覺得在海上的時候,每個白天和黑夜都像是一年那麽漫長。而原本讓他充滿興趣的船隻,也在探索完畢後變成了囚籠,區別只是在於這裡沒有防止人逃跑的欄杆。
女傭兵翻了個白眼,將羅盤揣進懷裡,“隻過了七天好嗎?親愛的伯爵,你就不能學著再耐心一點嗎?如果你實在無聊,就去釣魚吧,總好過你到處亂走要好。”話雖如此,網蟲自己的狀態也談不上好,雖然食品和淡水都在上個城鎮得到了足夠的補充,但她還是比出海之前瘦了整整一圈,臉色和精神狀態也有明顯的下滑。
“釣魚?”黑山伯爵翻了個白眼,他指著天上的太陽,這幾天的天氣出奇的好,海面上方幾乎看不到雲朵。“你知道那東西照到水面上會發生什麽嗎?我隻嘗試釣了一小會兒,
就感覺眼睛快燒起來了!算了吧,我寧可把自己綁在桅杆上吹風。”
“放心,我們過不了多久就不會無聊了。”從露台上走下來的佩格對眼看著就要吵起來的兩人說道。這幾天幾乎都是她一個人在掌舵,畢竟這艘船上只有兩個女巫,而沒人會把指揮權交給綺莉。好在這艘詛咒女士號並不是一般的帆船,佩格往往只需要簡單的確定方向,被女巫們改造的船隻就會自己前進。不過話雖如此,魔法的起效並不是沒有代價的,佩格這幾天除了掌舵的短暫時間外幾乎都在自己的房間裡休息,而即便這樣她的精神看起來還是比其他兩人還要糟糕。
洛薩挑了挑眉毛,“我該為此高興嗎?難道這片海域還有海盜敢打女巫的主意?那他們可真是貨真價實的勇士。”在海上遇到危險,除了惡劣的天氣,飲食不足,船員內訌之外,他也只能想到海盜了。可是尋常的海盜不會不認識失心灣女巫的標志,以庫伊拉和綺莉那瘋狂且血腥的行事風格,伯爵相信女巫們絕對不是搶劫的首選對象。
“亡命徒可不在乎你是海盜還是騎士。不過你說的沒錯,這片海域沒人敢阻攔掛著失心海妖旗幟的船隻,只不過我也沒說會有海盜出沒啊。”佩格用手指繞著自己的長發,綠色的發絲因為缺乏打理而變的乾枯卷曲,這讓小女巫相當心疼,這一頭長發是她最寶貴的東西。
網蟲聽到這裡好像想到了什麽,她有些猶豫的開口說道,“不是海盜的話,是海妖嗎?”這裡說的海妖並不特指某一種生物,而是對所有出沒在大海上下會給水手帶來麻煩的東西的總稱。關於海妖的傳言從來不少,只不過真實與否很難分辨。
“海妖…嗯,勉強來說也算是吧,不過它們不是來自海裡的。”佩格說著歎了口氣,似乎並不想要繼續說下去,但為了能讓其他人有所防備,所以她還是講了出來,“這附近有一些島嶼,或者說礁石?總之那不是可以給人停靠的地方,但卻給某些會飛的東西提供了住所。我們今晚應該就會駛入它們的勢力范圍,雖然沒什麽好擔心的,不過最好還是準備一下。”
“準備什麽?還有,它們是什麽?”洛薩的眉頭漸漸展開了,騎士小說中不乏對航海的描寫,與海怪戰鬥至少比釣魚有意思的多。已經快要被不變的航海生活憋瘋了的騎士不介意在抵達目的地前先進行些熱身戰。
小女巫揉了揉額頭,她看到了伯爵眼睛裡興奮的光,這讓她不可抑製的聯想到綺莉。這樣的麻煩一個就夠了, 我可不想再照顧第二個。“無影鳥,水手們這麽叫它,我聽說灰袍在王都的時候曾經遇到過人造的版本,用的材料是月精靈。那可真惡心。不過我們將要遇到的東西也差不多,它們在月光下同樣會隱形,飛行時也不會發出聲音。沒人知道它們到底長成什麽樣子,但可以肯定它們會襲擊海上的船隻,把水手抓到那些礁石上吃掉。”
“連女巫都不知道它們的樣子?聽起來像是父母不讓孩子晚上出門編出來的故事。”網蟲皺了皺眉,不置可否的說道。
“隨你怎麽想,我可沒打算去親身驗證那東西的真假。不過幸運的是,不論它們是什麽,它們都不會開門。詛咒女士號一晚上沒人駕駛也不會偏離航道,所以我們只要躲在船艙裡等太陽升起來就可以了。”佩格聳了聳肩,她確實是這麽打算的。這是最保險的方法,也是當初女巫們從失心去蒼獅時穿過這片海域用的方法。
聽到沒有機會和海怪戰鬥,洛薩顯得有些沮喪,不過大局為重,伯爵隨即表示了同意。只不過佩格的方案還有唯一一個問題,“我們是沒關系,但你得說服她整晚待在船艙裡。”說著,他指了指船外,在洛薩手指的方向,一群海豚正隨著詛咒女士號在水面跳動。最前面一隻海豚的背上坐著一個人,綺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