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利刃砍入血肉的聲音如此明顯。但從武器上傳來的手感讓洛薩的臉色異常難看,他隻覺得自己這一斧子仿佛砍進了厚重的木墩,斧刃兩旁的物質不僅沒有裂開的趨勢,反而主動向內聚集,讓赫恩之手無法順利拔出。
到了這個時候,熔漿濺起的煙霧才真正褪去,三人終於看清襲擊他們的是怎樣的惡魔。那是一隻渾身披著如鱷魚般鱗甲,長著野豬一樣長鼻的怪物。它的身體極長,即使此時已經有將近兩個成年人身高的長度衝出熔岩池,卻還有相當一部分仍然無法觀察。而洛薩的戰斧,真是卡在了惡魔長滿倒刺的面門上,他驚訝的發現,這家夥居然沒有眼睛。
“小心!”在伯爵驚異於對手的構造時,法師開口喊道,同時雙手猛地做了一個縮緊的手勢。惡魔所在的熔岩池瞬間像是有了意識一樣像著其中的怪物聚攏,熔漿組成的大手雖然無法傷害到渾身披甲的惡魔,也確實的將它的身體朝池內拉去,迫使它無法做出傷害洛薩的事情。
“哼哧!”惡魔兩個碩大的鼻孔打開,從裡噴出炙熱的氣體,這兩股氣流的溫度絕不亞於燒紅的鐵塊,被噴到的人恐怕免不了渾身潰爛。對於這生活於熔岩中的怪物來說,這只是一次簡單的呼吸。吸入了新鮮的空氣,惡魔碩大的身體開始了行動,它身體下方的鱗片縫隙裡伸展出無數像蠕蟲一樣粉紅色的觸須,這些觸須蜿蜒而上,直奔還在努力拔出武器的伯爵。
對戰斧異常執著的戰士沒有料到對手的攻擊會如此詭異,他的腳踝被一根觸須纏住,緊跟著這可怕的東西就像饑餓的螞蟥一樣撕開了人類柔嫩的皮膚,大口吸食裡面的血肉。“見鬼。”洛薩咒罵一聲,想要擺脫腳上的東西,可是不足一指粗細的觸須卻有著超乎想象的力量,爵爺的這次嘗試不僅沒有成功,反而讓更多的觸須趁機攀附到了另一隻腳上。劇烈的疼痛伴隨著極度的炙熱從雙腿直達洛薩的神經,讓他喪失了幾乎所有行動的能力,唯一能做的,只有咬緊牙關雙手死死的握著戰斧的斧柄,不讓自己被觸須拖走。
“嗷嗚!”好在這種情況沒有持續多久,隨著一聲嘹亮的狼嚎,狼行者已經重整旗鼓再次發起了衝擊。傑克一把拉住纏繞著洛薩腳踝的觸須,想要將其從同伴身上扯下來。可是這些惡魔器官的強韌程度又一次超出了想象,兩次拉扯無果後,暴怒的狼人索性一口咬了下去!內含著洛薩血肉的觸須被鋒利的狼牙撕爛,裡面的物質跟著爆出,強迫狼行者松口。
身體被傷害帶來的疼痛使惡魔開始翻滾,那巨大的身軀在可怖的尖叫中朝著傑克壓下去。而就在此時,起司已經抓住時機跑到了惡魔的身邊。法師的雙眼裡湧動著魔力的光芒,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下,起司能做的事情比平時要少很多。“不過,足夠了。”感受著身體中充盈的力量,起司有一種自己此時可以主宰一切的錯覺。這種錯覺每個施法者都曾有過,而有的人把它信以為真,走上了錯誤的道路。身著灰袍的法師不會這樣,因為他們很清楚這力量於世界來說一文不值。
可是對付身前的醜陋惡魔,這力量已足夠。空氣中的毒霧快速的聚集到法師的手掌之間,看上去就好像起司的手中握著烏雲一樣。當烏雲的密度和大小都滿足了法師的想法,他將手中的東西朝著惡魔推出!烏雲,在空中無聲的炸裂,四散而出的硫磺灰燼像有生命一般從四面八方附著到惡魔的身上,那些粉紅色的觸須禁受不住這種高溫,立刻縮回了鱗片之下。
洛薩也趁機拔出了武器,和傑克躲開了惡魔的重壓。當兩人逃回起司身邊的時候,那怪物探出來的身體已經全數被黑灰包裹,沒有分毫的空隙。“我們走,這東西應該不能離開熔岩,它追不上來。”法師說著就要從惡魔的身邊跑過去。傑克想要阻止,才發現身邊的洛薩小腿上的傷勢已經讓他無法自己行走,無奈之下將伯爵一把扛到肩上。這就讓他錯過了阻止起司行動的時機,只能無奈的跟著法師從惡魔的身邊穿過。而詭異的是,盡管三人離被灰燼包裹的惡魔那麽近,這怪物也沒有做出什麽反應。
等小隊遠離了豬頭惡魔的區域,法師的腳步才逐漸停下來。“你做了什麽?為什麽那東西好像死了一樣。”洛薩的傷口被簡單的處理過後好奇的問道。他不明白只是往惡魔身上貼了一層灰燼,為什麽就可以停止對方的行動。
“那隻惡魔沒有眼睛,再加上它生活在熔岩中也不太可能擁有聽力器官,我推測它對外界的感知途徑應該是觸覺和溫度。現在看來這猜測是正確的,高溫灰燼有效的隔絕了它的對外感知能力。”起司有些後怕的轉頭看向來時的方向。對於自己的推測,他也只有不到三成的把握。但是在當時,這是唯一的辦法。如果三人再將戰鬥拖久一些,不提極有可能出現更大的損失,那只在遠處觀望的惡魔也有可能伺機接近,到時同時對付兩隻惡魔將會讓形勢更加危機。
“好吧,我就當我明白了。”伯爵撇了撇嘴,法師的解釋一如既往的讓人費解。他嘗試著站起身子,可是小腿傳來的疼痛令堅毅的洛薩也不得不重新跪倒。可以明顯看到,雖然隻被那些觸須侵入了幾秒,伯爵腿部的肌肉已經陷下去了相當大的一部分。這種損傷絕不是短期內可以治愈的。“這下麻煩了。”洛薩很清楚自己身體的狀況,他沒法拖著如此糟糕的身體繼續前進。
“怎麽辦?”狼行者用嘶啞的聲音詢問道。伯爵的狀況他和法師都注意到了,而在同伴無法前進的情況下該如何行動,這需要起司來決定。
法師的視線落在洛薩的腿上,他的眉頭緊皺思考著解決的辦法。 一般這種情況無外乎幾種解決方案,要麽他和傑克拋下伯爵繼續前進,那且不說兩個人能否如之前計劃中的那樣將厄度轉移,被拋下而且無法行動的洛薩絕對無法生還。可是繼續帶著負傷的夥伴前進也不是個好主意,鮮血的味道會招來更多的惡魔,而為了照顧洛薩剩下的兩人亦無法全力戰鬥。
不論怎麽做,結局似乎都是灰暗的。
“聽我說,洛薩。”起司看著伯爵的眼睛,說道,“我們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只有一個辦法才能解決這種局面。”
黑山伯爵笑了笑,他已經做好了覺悟。“我明白,你們走吧。我能照顧好自己。”
“不,這不是解決之道。”法師的話令洛薩和傑克都感到了錯愕,不過他還是繼續說了下去,“失去你我們一樣無法完成任務。所以現在的解決之法只有一個,那就是你恢復傷勢。”
“這,你可有些為難我了。我又不像傑克,這傷可沒辦法說好就好啊。”洛薩撓了撓頭,無奈的說道。
誰料起司卻沒有改變想法的意思,他用嚴肅的口吻說道,“你可以。準確的說,你手裡的獵巫刀有這種能力。還記得阿提克斯嗎?你們的大騎士長,他手裡的武器跟你一樣是獵巫刀,而這也是為什麽他可以以七十歲的年齡還能作戰的原因。根據記載,獵物刀具有增強使用者生命力的能力,這能力是如何起作用的,我們不得而知,但它確實存在。現在,你必須將它發揮出來。”
“發揮……什麽?”洛薩迷茫的看著手中的赫恩之手,戰斧上的雄獅那用寶石做成的眼睛在火光下散發出紅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