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受過專業訓練的信鴿可以在惡劣的天氣條件下抵達要送信的目標身邊,尤其是在這個時代,王國間重要信息的溝通基本都是由類似的飛禽來完成。所以,當這隻灰白色的信鴿從下著大雪的窗外飛入屋中,落到希瑟肩頭的時候,女騎士長並沒有多少意外。她只是有些疑惑,因為從鴿子攜帶信件上的火漆來看這封信並非來自烈錘公爵領,甚至也不是由王國騎士團簽署送出的,那有著繁花般鬃毛的猙獰獅頭徽記只會來自一個地方,那就是蒼獅王國王室。
奇怪,按理說雖然這一次的瘟疫來勢凶猛,可是目前所波及的地區也不過是一個伯爵領而已,還遠達不到會危及整個王國的地步。至少表面上看起來如此。那麽,在這個時候就算王室要發布什麽命令,也應該先通知烈錘公爵,再由公爵下達給希瑟,這樣才算是尊重貴族權利的做法。像現在這樣越過分封貴族直接通知其下屬的情況一般只有兩種,其一是通知對象所效忠的領主叛亂,王室直接送來誅殺令。當然這是完全不可能發生的,烈錘大公跟當今的國王有著過命的交情,是國王的堅定支持者。況且希瑟統領烈錘騎士團多年,也可以說是烈錘大公的心腹,如果大公要叛亂,她不可能不知道。
既然這一種可能性不可能,那麽就只能是另一種情況——全面戰爭宣言。只有在發生足以威脅到整個蒼獅王國存亡,例如外敵入侵這樣的情況下王室才會向王國境內的作戰力量簽發這種動員令。可是蒼獅王國偏居大陸一隅,幾乎沒有任何戰略價值,領地內的領土也算不上肥沃富饒,建國以來多年也很少會發生交戰的情況。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呢?
懷著這樣的疑惑,希瑟撕開信件上的火漆,將信紙展開。女騎士長閱讀著信上的信息,眉頭逐漸皺了起來。這位哪怕在起司等人失聯的情況下依然可以保持冷靜指揮的指揮官少有的表現出了自己情緒失控的一面。希瑟下意識的一拳狠狠的擊打在身前的桌子上,隨著一聲巨響,這架由厚實松木製作的木桌就這麽結束了它的使命。被響聲嚇到的信鴿驚恐的從希瑟肩上飛起,在屋子裡到處亂撞,弄得室內平添了許多的羽毛。
“該死的,到底是哪個混蛋慫恿陛下下達的這道命令!”
在女騎士長屋外站崗的騎士被屋內的動靜嚇到,趕緊打開門衝進來,然後就看見希瑟盯著信紙的眼睛好像在著火一樣。不熟悉希瑟的人往往被女騎士長甜美的外表和冷靜的決斷所迷惑,可是這些跟隨希瑟多年的騎士們卻知道,自己家騎士長的稱號之所以是烈錘玫瑰而不是其他什麽花朵是有理由的。
在沒有成為指揮者之前,希瑟一直是以其彪悍的作戰風格和暴躁的脾氣而聞名,要知道,光是在各種大大小小的慶功宴上被這位騎士長因為語言輕佻而打斷腿的大小貴族已經快要數不過來了。只不過由於擔任了騎士團的指揮者,希瑟這幾年都有意的控制著自己罷了,現在見到女騎士長如此暴怒的樣子,這兩個站崗的騎士一時之間也是不敢上去勸阻,只能看著希瑟在屋子裡發泄憤怒。
許久,希瑟似乎冷靜了下來,那兩名騎士才敢上前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麽讓她如此憤怒。結果希瑟沒有回答他們,而是把那封國王密函直接扔到了他們臉上。兩名騎士趕緊查看這封信上的內容,與希瑟變的憤怒不同,這兩名騎士的反應是震驚。
“大人,這上面說的是真的嗎?”一名騎士問道。
“除非有人膽敢在王國境內偽造王室的印章,並且還成功的竊取了專門飼養的信鴿來耍我。”希瑟回答道。
“可是,大人,如果按照上面說的,我們現在的處境不就變得很……”那名騎士沒有把話說完,但是從他的臉色來看,信上的內容對現在的烈錘騎士們來說不是很好。
“你們兩個,把這封信給所有人傳閱,然後我會給你們一次選擇的機會。選擇是不是要終止這次任務的機會。”深吸了一口氣,女騎士長下令道。
待兩名騎士領命離開後,希瑟走到窗邊看著被白雪覆蓋的溪谷城,她的眉頭緊鎖,就算是當初被鼠人大軍在黑暗中伏擊都沒有讓她如此煩躁。首先,那是一封公函,顯然它是在同一時間被派發往王國各地的貴族手裡,希瑟在這裡會收到這封信只能說是因為王室的信鴿確實厲害。至於那封國王密信上所述,總結來說無外乎兩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向收信者講述了這一次在薩隆伯爵領中傳播的瘟疫會把人變成無腦而扭曲的怪物,不過這個信息的來源方並不是深入疫區的烈錘騎士團或者王國騎士團,而是之後才趕來的藥劑師協會。這些藥劑師將瘟疫的傳播能力和隨後到來的鼠人危害誇大了無數倍,將這次瘟疫敘述成完全沒有治愈可能的天災!如果沒有參加這次任務,希瑟可能還會接受這個結論,可是女騎士長清楚地知道,這些藥劑師到達疫區邊境不過幾天而已,她甚至懷疑這些家夥根本沒有仔細研究過受感染者的情況就輕率的定下了這個結論。可是如果這樣也就罷了,至少希瑟還有起司這個最後的希望,這位來自神秘外域的法師已經對這種瘟疫有了一定的了解,假以時日控制住這種瘟疫的傳播,甚至完全治愈這種瘟疫都是完全有可能的。然而那些藥劑師在得出不可治愈的結論後又建議陛下做了什麽!
在信件中的後半段,這些藥劑師宣稱因為這種瘟疫帶有很強的感染性,所以他們建議盡快殺死所有被感染者,並且控制所有可能的感染者, 在必要時將其第一時間撲殺!這是什麽意思!這意思就是說那些好不容易從疫區逃出去的難民不僅不會受到照顧和治療,反而會被同胞殘忍的殺死!身為一名騎士,希瑟難以接受這種簡直就是草菅人命的命令,她隱約覺得這條命令後有著很大的問題,在她的印象中,如今在位的國王絕不是這麽輕易就會下達這種殘酷命令的君主。況且這條命令的下達會在王國范圍內造成多大程度的動亂和恐慌她完全不敢想象,並不是所有的貴族都像曾經的薩隆伯爵一樣受人愛戴,王國境內被人稱為蛀蟲,老鼠的敗類比比皆是,這條指令的下達簡直就像是往他們手裡遞了一把可以胡作非為的刀!
而且,作為深入疫區的小隊,希瑟手下的烈錘騎士,以及尚且不知所蹤的王國騎士們恐怕都會成為這條政令的受害者,雖然不至於被直接殺死,可是也有很多曾經被這些死腦筋的騎士得罪過的貴族會非常樂意推他們一把。而且在這個當口上最重要的人員,起司的失蹤也讓希瑟完全沒有錯失了阻止這項指令的機會,整個事件都會向著最糟的情況發展。
當然,這位女騎士長目前還只是認為這項命令會導致大量的無辜人員死亡,如果讓此時的起司知道了這件事,法師估計會當場會用最惡毒的詛咒詛咒簽署這項指令的人,因為已經見識到了原生鼠人恐怖潛力的起司明白,如果人類真的把這些鼠人逼到絕路,肆無忌憚捕食並攜帶著瘟疫的鼠人會帶來多麽可怕的危害,這場人類和鼠人間的戰爭究竟鹿死誰手恐怕不會像人們想的那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