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恆虛空。

　許賢跪在邰澤湛的身旁，嘴角帶著笑意，可眼裡卻滿含悲傷以及熾烈淚珠，情緒沸騰不息，差點當場崩潰。

　“對，對不起。”

　“我當初以為自己成了人族無上，就該肩負人族責任，就要犧牲己身，成全虛空……”許賢咬著嘴唇，咬破了自己的無上真身，也刺痛了剛強淡雅的心境:“我有錯，當初是我的錯。”

　嘀嗒。

　嘀嗒。

　許賢的晶瑩淚珠，落在自己雙掌上，砸出點點光彩。他絲毫不曾察覺到，自己的弟子方成正在與某位神秘存在進行質問。

　……

　“厘龐，給我一個解釋！”

　方成臉色陰沉無比，嘴角勾勒著猙獰之色，緊緊盯著前方的朦朧虛影。

　朦朧虛影傳出輕笑聲音:“邰澤湛並非軀體毀滅，而是靈魂消寂潰散，可以死而複生。”

　方成沉聲道:“怎麽做。”

　一道悠揚聲音，傳入方成耳內:“找出囸本，殺了它。吾將告訴你一切真相。當你得知真相，便可以選擇是否繼承這一方世界，若你願意繼承，自然能夠賜予邰澤湛重生，令她起死回生。”

　方成質問道:“囸本在哪，你是否知曉?”

　厘龐歎了口氣，最後道:“吾只剩這一絲殘念，囸本的隱匿法門太過高明，除非它自己暴露威勢，否則吾也察覺不出。但它不可能隱匿永生永世，總要有暴露之時……若吾找到囸本的蹤跡，自然告知於你。”

　言罷。

　聲音消散、厘龐離開。

　“哼。”

　方成冷哼一聲，盯著厘龐消失的區域。

　……

　片刻後。

　“師尊。”

　方成抿了抿嘴，走到許賢面前，目睹許賢淚流滿面，他的嗓子仿佛噎住，不知道該怎麽安慰。

　“唉，師母還有救。”方成歎了口氣，低聲道:“剛剛我與那位厘龐溝通了一番……只要殺了囸本，我便有起死回生之能，即可令師母重獲新生。”

　哦。

　許賢呆呆地抬頭，仰望方成。

　怎麽可能?

　但凡是一位修行者，盡皆知曉起死回生是何等不可思議。邰澤湛的靈魂已經消散，豈能重生?憑什麽重生?就憑隨口一句安慰之言?

　哪怕他的弟子方成，也締造不了這樣的奇跡。

　生與死之間，是難以逆轉的鴻溝。

　許賢扯了扯嘴角，淚水瞬間散去，低聲道:“別說了，讓為師自己在這靜一靜。”

　方成見狀，歎息道:“師尊，這是真的。雖然起死回生之能，我也不太相信。但厘龐乃是本元規則掌控者，我們可以尋找星元，問問祂是否清楚。”

　“假如本元規則掌控者真有起死回生之能，厘龐所言定然為真。”

　方成鏗鏘道。

　他的話語，蘊涵堅定無疑的肯定。

　許賢皺了皺眉，死寂寒冷的心靈，驟然生出一線希望。他沉吟著問道:“這位厘龐閣下，對你有所求?”

　“是！”

　方成點頭。

　正是因為厘龐還想求他逆殺法則源祖、完成遺願，所以方成斷定厘龐不敢欺騙自己！雖然不清楚要殺哪位法則源祖，以及具體詳細的遺願……但方成身為混沌規則領悟者，只要不中途隕落，定當吸引法則源祖的殺意。

　換而言之。

　當他領悟出混沌規則之後，便站在法則源祖們的對立面。

　“好。”許賢點了點頭，左掌溫柔劃動，勾勒一道道湛藍軌跡，創造舒適空間，安置邰澤湛的嬌軀。

　唰啦。

　許賢左掌托著一方空間，登時站了起來，望向遙遠虛空:“星元已回星族領地，估計正在趕往空涅恆域邊緣的路途上。方成，我們這就出發。”

　方成急忙點頭。

　許賢凝視著方成，眼裡有著懇求，補充了一句:“最快速度。”

　方成一怔，默默頷首。他心情複雜地抓住許賢師尊的右臂，隨後崩騰渾身上下的所有力量，更是啟動混沌規則，流轉契合！

　哐咚！

　一道粗暴蠻橫的白芒，瞬間狂飆無窮虛空，以狂霸絕倫之態，衝進蒼茫虛空！

　嗤啦！

　沿途所至，永恆虛空盡皆瓦解粉碎，宛若一條延綿無量距離的虛無裂紋，橫亙虛空……此乃方成竭盡全力的奇景，至少能殘存百萬年的悠久歲月，若無外力干涉，便不可能自然消散！

　“師尊。”

　“請你放心……弟子定當竭力幫你，定讓師母重獲新生！”方成眼裡跳動著純白光芒，仿佛蘊涵熾烈炎焰，堅定無比:“厘龐……你最好不要欺騙我，否則我要讓你付出慘痛代價——殺你殘念！絕你遺願！”

　轟隆！

　純白閃逝，轟破一切阻礙。

　……

　永恆虛空。

　浩浩蕩蕩的星族們，正在進行遷移。在兩位偉大的帶領下，祂們準備前往人族空涅恆域的邊緣。

　或是星球形狀、或是黑洞星雲的形狀。

　有星族竊竊私語道:“吾族真要歸為人族麾下?難道就因為方成這位人族至強者?吾還是有些不甘心。”

　刹那間。

　“白癡！蠢貨！”

　“那名為囸本的新生冥神，差點一擊殺死吾族偉大冬！目前只有方成才能擋住囸本，難道你想讓吾族滅絕?”

　“正是如此，吾族偉大已經詳細告知了眼前狀況，你怎麽還在沉浸過往榮耀?吾等還是認清目前的狀況，不可再以高等自居。在至強者方成面前，所謂的高等生命，真是不值一提。”

　無數星族們，議論紛紛。

　為了保證長途遷移的順利，祂們自然被告知了囸本的降臨。星族已是岌岌可危，若不歸為人族麾下，下次囸本再次降臨，傾盡星族上下之力也只有一個結果——滅亡！

　況且。

　有至強者方成在，人族便是虛空之首，無可爭議。與其日後發生矛盾，倒不如趁此俯首。

　……

　浩蕩星族隊列的後方，兩位星族偉大施展宇宙能，推動著百萬位星族前行。在祂們的推動下，星族整體的遷移速度……約有永恆祇的速度，數年即可抵達空涅恆域邊緣。

　“始祖。”

　冬悶聲悶氣道:“您當初真的離開了永恆虛空?原始世界真的有那麽廣闊?”

　星元轉動著眼眸，不耐煩道:“廢話。”

　冬訕笑一聲，雖然祂是偉大，但面對星族始祖還是如同小孩子找到主心骨一樣……始祖可是主神啊！即便人族有至強者方成，可祂們星族也有始祖星元！

　至少日後不需擔心遭到欺壓。

　祂們只要安靜等待，待到始祖星元重新晉升主神後，便可重新回歸榮耀輝煌的地位。屆時，祂們星族不與人族為敵，可也不需再向人族俯首。

　冬低聲道:“始祖……這位名為囸本的原始世界蓋世級天才真是悲哀，竟然被方成差點打死。不過這也更襯托出永恆虛空的壓製，不可思議。”

　希拉克費德裡科也附和道:“冬說得對。那可是至尊神，就好比不朽逆殺巔峰級一樣，雖然有永恆虛空的壓製，但也太過離奇。難道蓋世級天才很常見?”

　星元瞥了眼祂們，微微沉吟。

　呼呼。

　遷徙繼續進行，造成轟隆隆的響聲。

　星元轉動純金眼眸，淡淡道:“蓋世級天才，可以恆壓原始世界一個時代。吾與囸本相比，便是螻蟻與星球的差距。以囸本的潛質，必然能臻至至尊神極限。”

　冬微微錯愕。

　祂萬萬想不到，始祖竟然與囸本差距這麽大……不過沒關系，始祖畢竟曾是主神，而且與囸本不同。囸本乃是外來者，始祖則是誕生於永恆虛空，或許可以在永恆虛空裡晉升主神。

　若是星族有一位主神，或許能與人族平起平坐。

　雖然方成很強，但神明境界太過高遠，哪怕方成真的晉升真神，應該也不是主神的敵手。

　想了一想。

　冬問道:“始祖，方成相當於什麽級別的天才?是蓋世級嗎?”

　星元眨了眨眼睛:“吾也不太清楚，但他能以四維境界，碾壓實力介於神明與五維之間的囸本……至少也是蓋世級。你們千萬不要有什麽小心思。”

　“因為吾有一個猜測。”

　“方成很可能具有絕頂天賦、絕倫資質！”星元嚴肅道。其實祂心裡也暗暗嘀咕……單憑吞噬法規，怎麽可能讓方成具有這麽強悍無匹的實力?

　四維逆殺五維之上的囸本，已是打破固有鐵則！

　也許方成已經領悟了本元規則，否則他豈能碾壓囸本?而且假如方成真的領悟了本元規則……那麽當初方成自主融合那一部分吞噬法規，也有了解釋依據。

　冬愣了愣:“什麽是絕頂天賦、絕倫資質?比蓋世級更強?”

　星元不耐煩道:“廢話！這是原始世界最強潛質的專有稱謂！區區蓋世級，在這面前只是垃圾螻蟻，不值一提。”

　嘶！

　冬眼眸凝固，震撼的心思凝固。

　人族怎麽能冒出這麽一個恐怖絕倫的方成?況且始祖剛也提到了自己與蓋世級的差距……而蓋世級又比方成差了這麽多?

　咕咚。

　冬勉強咽了口唾沫。

　祂不敢想象……自己倚仗的始祖，與方成到底有多少差距?

　正當此時——

　轟隆！

　一道狂暴浩瀚的無窮白芒，泛著主宰萬物萬事的威嚴，蘊涵撞碎一切所有的粗暴，倏然面世！

　嘶！

　那是什麽??

　冬瞪圓了萬彩眼眸， 內心生出驚慌恐懼之感。

　這道浩瀚磅礴的白芒，猶如流星劃破乾坤時空，仿若雷霆劈裂宇宙星空，閃逝而至，瞬間降臨到星元面前，更攜著天崩地裂的威勢，差點讓星元當場崩潰！

　“方成?”

　星元膽戰心驚，帶著哭腔疑惑道。

　此時此刻。

　祂滿心以為方成降臨，是要來誅殺祂！可……祂並未做什麽出格的事啊！冤枉！真的冤枉啊！

　“方成！”

　星元噗通的一聲，癱倒虛空，傷心欲絕道:“冤枉！冤枉啊！千萬不要動用武力，我們可是好朋友，我們有話好好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