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恆虛空、星獄戰區的核心。

　唰唰。

　第二條真諦洪流，浩浩蕩蕩地沿著一位位永恆祇的坐標，以恢弘澎湃的姿態，衝刷虛空，流淌恆古。

　仿佛串通虛空左右，橫亙時空。

　“點燃！”

　永傷疤心間咆哮，雙臂張開，通體燎燃熾烈火焰，渾身戰鎧瞬間崩裂，而真諦之力也開始以蓬勃暴漲的氣勢……飆升極致！

　彌蒙無盡。

　籠罩四方。

　這些彌蒙的真諦，最終化作一位若有若無的虛影，亙存於永傷疤的背後，仿佛與他共生共死、共同征戰一樣。

　人族形狀的虛影！

　“嘿。”

　永傷疤回首瞥了眼虛影，嘴角勾勒一絲微笑:“弟弟……我們一起殺獄族。你恐怕想不到，你的哥哥已經是永恆祇了。”

　嗡嗡！

　伴隨著永傷疤的回首，人族形狀的虛影，漸漸清晰可查。這道虛影披著粗布麻衣，其面容與永傷疤有著七八分的類似，仿佛是同生兄弟一般。

　璀璨的人形虛影，正是永傷疤的初心顯態！

　“獄族。”

　永傷疤堅定不移地轉身，直視浩蕩流淌而至的真諦洪流。

　恍惚之間。

　他的臉龐露出一抹燦爛微笑，好似回到了修行最開始的時期。他與自己的弟弟曾共同宣誓，定要登頂修行巔峰，滅盡獄族。

　可惜。

　他弟弟提前走了一步，這一走，便是無窮歲月。

　“我們生死依靠三十載。”

　“哪怕我經歷無窮歲月，也永遠忘不了……那年雪落滿城，我們一同裹著破爛棉衣，一點點挺了過來。”

　“今日——”

　“我們共同征戰！”

　永傷疤雙臂一顫，渾身上下的真諦色彩，全數凝聚向背後虛影，直到最後形成了一道橫亙後方的真實存在，與他共存！

　嘭！

　真切虛影，開始燃燒，顯現熊熊鼎沸的烈焰，仿佛烹煮虛空！

　“你，你在做什麽?”

　位於真諦坐標最後一個位置的永恆祇，驚愕地望著永傷疤。根據人族的征戰計劃，他們只需穩固坐標即可……點燃真諦的永傷疤，究竟想做什麽?

　嗤啦！

　永傷疤回首轉身:“閃開！”緊跟著，燃著熊熊烈焰的永傷疤，引領著浩蕩真諦洪流，衝向漆黑陸地！

　“什，什麽?”

　列為最後一個坐標節點的永恆祇，急忙閃到一旁，心驚膽戰地望著衝刷而過的第二條真諦洪流，以及洪流前方的永傷疤。

　“你！”

　“你不要命了啊！”

　他焦灼萬分的喊道，但臉龐卻瞬間凝固。那一道熊熊燃燒的真諦虛影，似乎正在微笑……點燃了真諦的永傷疤，恐怕已是抱著必死無疑的決心。

　“第二條真諦洪流，我以我命來引領！”

　永傷疤仰首狂笑，背後的虛影也露出和熙微笑，仿佛一道崩騰無盡的火焰，誓死衝向漆黑陸地。

　冥神！

　你能躲得掉一次，可這第二次……你躲不掉！

　須知。

　真諦洪流的構造，基本盡皆是真諦。這也意味著，想要牽引真諦洪流的方向，必須是永恆祇。因為法座的力量本質乃是神則之力，與真諦相差懸殊，雖然也能引領方向……但極易出現錯誤。

　與獄族開戰，豈容半點疏漏?

　所以經由諸多永恆祇作為坐標，形成了貫穿虛空的通道，不斷糾正真諦洪流的方向。

　可是——

　哪怕是無上，也不曾考慮到如今局面。所以誰也想不到，假如這一坐標是可以移動的，將是何等奇效！

　轟隆！

　永傷疤就如同火山噴薄一樣，衝向漆黑陸地，而他背後的真諦洪流也愈發靠近，仿佛即將淹沒了他。但永傷疤仍面帶扭曲微笑，似乎遇到了最幸福的事。

　疼。

　真疼。

　猶如撕心裂肺的痛楚，刺激著永傷疤的軀體、靈魂、心神、意識。

　“咳咳。”

　永傷疤渾身一顫，狂吐一口鮮血，臉龐上的微笑漸漸扭曲。點燃真諦的痛苦，哪怕無上也扛不住。這已經是超出了任何生命能夠承載的極限疼痛。

　永傷疤，你再堅持一下。

　永傷疤……你弟弟可在背後看著你呢！你弟弟正在你的背後，與你共同征戰啊啊啊！

　堅持！

　堅持到最後！

　“啊啊啊！”

　永傷疤雙目炸開，登時發出撕心裂肺的咆哮。

　轟隆！

　永傷疤的思維靈魂，仿佛沉淪無間黑暗地獄，只剩下最後一縷堅定不移的信念。

　唰唰！

　第二條真諦洪流飛速靠近，仿佛浪潮拍轟，甚至永傷疤的背後都出現了四分五裂的裂紋，顯然快要撐不住了。

　信念不悔，我永不死。

　冥神不亡，死也不甘。

　五千虛空流年。

　三千虛空流年。

　一千虛空流年……永傷疤一直堅持到了最後，如此距離，已經堪稱非常靠近冥神魔因涵，他做到了該做的，剩下的只能看方成了。

　但他相信。

　冥神怎麽了?冥神……它也總要有死亡之時！

　——

　漆黑陸地之上。

　正與方成焦灼廝殺的魔因涵，四目驟然一抖，驚駭欲絕地看向右側虛空，眼裡有著不可思議:“不可能！”

　“區區卑微的人族永恆祇，他怎麽能靠近吾等激戰區域?若是一萬虛空流年的距離，吾尚可提前閃避。但這滿臉傷疤的人族永恆祇不斷調整方向——吾閃躲不了！”

　“該死！”

　“下賤的生命體！”

　一千虛空流年，已是極其接近的距離！

　而且經由永傷疤細致無比的調整方向，魔因涵登即發覺……它可能躲不掉這一條真諦洪流！

　可是。

　巔峰級存在的激戰波動，哪怕極力收斂，也不是永恆祇可以闖進來的啊！

　實際上。

　正是因為它與方成的廝殺，仿佛洗盡鉛華的樸實，內斂力量，無有一絲一毫的泄露！所以也導致這些激戰余波，不算劇烈恐怖。再加上永傷疤點燃了己身真諦——

　無數因素，鑄就此刻輝煌！

　身為永恆祇的永傷疤，活生生闖到了巔峰級廝殺區域的一千虛空流年的距離，但他也堅持不住了。

　再怎麽燃燒的情緒，也不可能篡改客觀事實。

　“方主宰！”

　永傷疤渾身凝固， 在這時光凝固的刹那，發出了一道來自靈魂、源自內心、流淌在生命最深處的淒厲咆哮:“請殺了它們！請您殺了它們——”

　嘭嗤！

　永傷疤的軀體，登時寸寸瓦解，猶如雪花般飄落四面八方，仿佛重歸那年雪落滿城。而在他背後的真諦虛影，依舊堅不可摧的微笑。

　這是他心情的最終顯態，不容置疑。

　“嘿嘿。”

　“弟弟……你哥哥可是永恆祇呢！我做到了……不！是我們共同做到了！你這臭小子，也不說句話……嘿……”

　永傷疤漸漸淪陷黑暗。

　但在徹底湮滅之前，他隱約聽到了一道狂暴霸烈、浩瀚磅礴、猶如浩渺永恆虛空、發出轟鳴的長嘯聲音:“我方成——如！你！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