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方成佇立湖泊之上。

在他側方，一名淺紫衣裙，周身繚繞徐徐生命氣息的少女，輕笑說道:“方成，你到底多少歲?”

“呃。”

方成頗為無奈:“瑤蓮，這個問題，你已經問了十一次了。”

紫裙少女，正是紀光無上的第九親傳、瑤蓮，其面容鍾靈毓秀，其身姿曼妙玉潔，堪稱可遠觀卻不可近睹。

瑤蓮托腮，無暇橢圓面容露出一絲新奇:“不會吧?你真的記不清自己的年齡?”

“你才這麽小呢。”

瑤蓮不能理解。

一位修行者，莫說不朽，就算超凡層次，靈魂升華躍遷，記憶必然清晰至極。

稍微回想一番，即可得出年齡。

遑論是不朽?

計算年齡，定然仿若呼吸一般簡單。

方成臉色一黑。

這麽小?

不論其他，他的靈魂兩世年齡合在一起，也有近百歲，豈能算小，最多堪稱年輕些罷了。

而且，不是他不作回答。

真正原因正是源於靈魂兩分融合之後，所產生的差異。明明經歷百年時光，但方成的靈魂本質，卻只有五十余年。

所以與其回答，乾脆裝作不知，免得日後麻煩。

“呵。”

“方成閣下，你也太小氣，年紀小也不是壞事，有什麽不能說的呢?”瑤蓮眸光一動。

她婀娜嬌軀上縈繞的生息，向方成悄然彌漫。

飄渺聖潔的生息，可查一切生靈的時光痕跡。

蓬！

方成眼睛一瞪，直接將莫測生息瞪的崩潰，緊接著臉色陰沉，盯著瑤蓮:“你想做什麽?”

聲音低沉，隱涵一絲不滿。

若是態度和善，方成也回敬之。但如此悄然試探，卻不可容忍。

“你?”

“你生氣了?”

瑤蓮聲音清脆，宛若珠落玉盤般輕盈，她的面容上卻露出一抹匪夷所思的詫異。

她的秘法，飽含生機，明顯不是殺伐性質。

況且。

以她的優雅清冷、綽約多姿的容貌氣態，方成居然叱責她?年紀這麽小，心性卻這麽剛?

方成冷哼一聲，眼眸閉闔。

“不是吧，剛剛還給你講述虛空具秘境的情況，你怎麽轉眼就翻臉了呢。”瑤蓮臉蛋一暗，秀眉簇起。

方成淡淡瞥了眼瑤蓮，繼續閉闔雙眸。

“你！”

瑤蓮秀目微動，嬌軀縈繞的生息瞬間有些紊亂，難以置信地盯著一襲白衣的方成。

你是故意的?

肯定的！

刻意製造冷淡，吸引本宮的注意力?

瑤蓮輕哼一聲，精巧玲瓏的俏嘴微微珉起，登時轉過嬌軀，背對著方成。

嘭。

她蓮步踩在湖面上，濺起滔滔浪花，若是放在地球，赫然就是一場巨型浪潮海嘯。

蓬！

方成同樣一腳踏下。

純白光華一閃而逝。

瞬間湮滅摧毀了所有湖面，一切流水、粒子、物質、能量，盡皆被方成一腳踩成虛無。

“你！本宮很生氣！”瑤蓮俏臉生出薄怒，她可是好心好意給方成講解了一遍虛空具秘境的所有事項！

豈有此理！

“咕咚。”

呈帝、啟爵以及習羽，分別駐足遠方，暗暗咽了口唾沫。

“方成閣下，實乃強者，對待同為無上親傳、且姿色這般卓絕的瑤蓮，也不假辭色！”

“強者風范，該當如此。”

“我等自歎弗如也。”

他們相互悄然傳音，面色古怪。

而本應佇立湖面的燕盛基，則是身形一顫，吸了口氣，眼眸露出深深的絕望:“完了。”

“好奇的第二階段，

開始了！”燕盛基強忍住捂臉的衝動，不忍再看。

他悉心幻想的美好未來，盡皆付諸流水落花，瑤蓮對待他的態度，好似清冷冰川，不動聲色。

而對方成，居然有了情緒波動。

“好奇之後，是關注在意。”燕盛基撓了撓臉頰，根據己身經歷匯總的經驗之道，不斷推敲計算。

正當此時——

轟隆！

一道光芒，驟然炸散，彌漫籠罩匯孟陸地！

一尊巍峨身影，璀璨生輝，不可直視，佇立陸地上方，其蘊含的光芒威勢，令所有修行者均生出無力之感。

人族法座、旭檔亢、降臨！

“一千一百位，數目正確。諸位，隨我來吧。”旭檔亢淡淡宣布，眼眸微不可查地瞥了眼方成，輕輕頷首。

法座，也有情感。

對待好友的師弟，態度自然不一樣。

眾多修行者頓時起身，停止議論，跟著旭檔亢離開匯孟陸地，前往空涅宇宙之外。

短短瞬間，匯孟陸地上空無生息。

——

空涅宇宙外側、永恆虛空。

縷縷光芒，奔騰不息，流淌虛空當中，立即形成了一道類似巨船模樣的純粹之光。

“都進來吧。”

旭檔亢淡淡道。

純粹之光化作的光舟，瑰麗炫彩，似乎虛幻似乎實質，有著無法測量、難以識別的概念構造。

方成與呈帝、燕盛基對視一眼，暗暗咂舌:“這是傳說中的永恆神異?”

無論是燕盛基、還是方成，皆是第一次得見永恆神異。更且遑論呈帝、啟爵與習羽等。

“哼。”

一道輕哼響起。

瑤蓮瞥了眼方成，蓮步輕挪進入光舟:“虧某成還是不朽六步，連永恆神異都沒見過?”

“淺薄得很。”

瑤蓮的清脆聲音，宛若晶鑽碰撞，輕盈且婉轉。

“呃。”方成失笑，有些無語，看著面色古怪的燕盛基、呈帝，不由攤了攤手:“她也太小氣了。”

呈帝訥訥無言。

無上親傳之間的溝通，他可不敢插嘴，燕盛基也是乾笑一聲，不作附和。

方成搖了搖頭，走進光舟。

——

光舟之內，一切皆光。

凡是能碰觸、能識別、能感知的區域，全部是純粹光芒，但奇異的是，這些光芒融合璀璨與柔和，絲毫不顯突兀。

方成與燕盛基、呈帝站在一起，啟爵、習羽也立於一旁。

啟爵甕聲甕氣道:“方成閣下，您對此次虛空具秘境，有何看法?聽說那些星族——”

轟隆！

光舟驟然加速，打斷了所有修行者的念頭！

瞬息之間，光舟速率超越一切光、凌駕虛空流速，以狂暴無量之態勢， 疾馳永恆虛空！

所有修行者，都驚呆了。

他們雖然不能感知具體速率，但只看外界的斑斕扭曲空間，也深深知曉——

若是己身暴露在光舟之外，只怕瞬間即被撕扯崩潰！

如此速率，若無光舟庇佑籠罩，他們根本無法承載！

“這就是法座?單單催動神異疾馳虛空，已是這般偉岸！”方成眸光露出一抹震撼。

與師兄們閑聊多了，方成下意識地以為——法座也不算什麽。

畢竟。

宇神職師兄都能怒屠法座。

可直到現在，方成才終知法座之偉、強、絕，遠遠超過他的想象與理解極限。

下一刻。

“方成，你站我身側。”旭檔亢背負雙手，立於光舟頂端，透過由純粹光芒組成的光舟內壁，衝著方成微微一笑。

好友師弟，怎麽也得關照一番。

況且以方成的資質，將來也是法座可期，必須重視。

“是。”

方成微微躬身。

一縷莫測光芒，頓時拉扯方成，來到了光舟的頂端。

“這，這——太美妙了。”方成眼眸發愣，呆呆地望著周圍極速流逝的扭曲場景，心尖都在顫抖。

旭檔亢微笑注視方成，面色柔和:“我所領悟的光屬神則，與速度無關。”

“但其性質，隱涵一絲無處不在的韻味。”

方成眼角一顫，驚呼道:“無所不在?”

旭檔亢輕笑頷首:“只是一絲韻味，當不得真。即便是無上，也只是范圍區域內的無處不在。”

“記住。”

“任何規則、道理、概念，都有限定范圍，萬事萬物無絕對。”旭檔亢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