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山。
九條天龍虛影現出,鱗片金光閃閃,兩根龍角崢嶸,銅鈴大小的龍睛更是瞪得渾圓,在定光歡喜佛周身盤旋。
定光歡喜如來冷叱一聲,九條天龍朝陸北當頭鎮壓而至。
泠…
一道如水劍光劃過昏暗天際,連連七道,若江河滔滔,綿綿不絕。
劍光層層而上,竟在一瞬間中壘砌出一道光牆,正是劍城!
這是七式合一的天都歸一斬,劍光、劍氣已然凝作實質,刺刺…所過之處,九條天龍化作金光碎去,最終落在定光歡喜佛的佛陀金身上。
莊嚴堂皇的佛陀金身上,道道熾耀而起的金光,卻阻擋住了劍氣的侵蝕。
可縱然如此,定光歡喜佛仍是面色驚恐地退去。
一旁,日光菩薩面色莊肅,雙臂交於胸前,嘴唇翕動,刹那之間,一個個金色咒文從口中吐出,宛若曲曲引引的蝌蚪盤旋飛舞。
左手扣動寶輪,輕輕遞出,那咒文宛若受到牽引般,形成一圈圈赤金流光,最終成了一面金缽。
金缽急速朝陸北轉去。
陸北面色沉寂,手持三生神劍,平平刺去。
這一劍其速宛若流星隕落,噗嗤一聲。穿過道道金光之環,哢嚓…金缽一擊而碎。
“嘭…”
陸北面色微變,忽覺腦後惡風不善,身形一閃,人再次出現之時,已在遠處。
“嗯?”
月光菩薩目光微訝,收起蓄起的拳頭。
定光歡喜佛臉色沉了下來,他們三位金仙竟然都拿不下此人。
“轟隆隆…”
定光歡喜佛抬頭看去,面色微變,“這是哪位大神通者交手?”
日光菩薩和月光菩薩二僧,也將目光投向涼亭方向。
微攏目光,細細觀瞧,
正見金焰大手轟然而落,而一隻金蟬不閃不避,迎擊而上。
“是他!”
日光菩薩目光閃了閃,神情忌憚地說道。
這一位曾經試圖‘招攬’他,但卻被藥師佛所阻。莫非這一位也對金蟬感興趣。
定光歡喜佛深吸了一口氣,冷聲說道:“無論如何,先拿下此人!”
陸北冷笑道:“好大的口氣。”
眼前三人,定光歡喜佛金仙巔峰道行,兩位菩薩則是金仙道行,此三人還想憑此鎮壓於他,怕不是活在夢裡!
“兩位,布局金剛胎藏伏魔大陣!”
定光歡喜佛突然高聲說道。
日光菩薩和月光菩薩齊齊稱善,忙是在一旁站定,同時現出法相。
日光菩薩身後一輪青色太陽緩緩升起,而月光菩薩腦後則是一輪青色月亮。
刹那之間,一尊佛陀兩位菩薩,莊嚴普渡的法相氣息相契,蹭蹭…抽起的竹節一般,瘋狂竄升,最終千丈金身法相而出。
“孽障,還不伏誅!”
鋪天蓋地的佛音不受時空的限制,若潮水一般向陸北襲去。
陸北隻覺頭暈目眩,身軀不由晃了晃,心頭凜然。
一方玉碑被他祭出,青玉微微,倏然變大,先天靈寶的威壓毫無保留地釋放而出,向定光歡喜佛三人砸去。
“嘭嘭…”
長拳如林,一隻隻金色的拳頭若雨點兒般朝先天無極碑砸去。
二者在虛空中連連碰撞,發出不絕於耳的爆鳴聲。
陸北面色幽冷,嘴角輕蔑一笑,袍袖一揚。
“六丁神火!”
一股股赤紅色的火焰突然從虛空現出,千丈波濤洶湧,綿延成浪,向三人焚燒而去。
“不好…”
感知到眼前漿火中的灼灼威能,日光菩薩悚然而驚,眼皮狂跳,面色大變。
若他沒有看錯,這火似是六丁神火!
此火身為十大先天火焰,其威恐怖不亞於大羅金仙施展火法神通,看眼前這威力,縱然沒有修煉到圓滿,但也足夠威脅到他們三人性命。
而定光歡喜佛神情凜然,高聲道:“此火可怖,快躲開!”
“啊…”
然在這時,身披荷色薄紗的月光菩薩慘叫一聲,突然以左手捂著半張臉,二僧看去,不由駭然!
月光菩薩沿著鬢角頭髮,赫然已被一撮噴濺的赤紅火苗炙烤得光禿禿一片。
六丁神火劈裡啪啦,猩紅火舌尚在舔舐而過,而月光菩薩正以佛光鎮壓。
定光歡喜佛和日光菩薩心中再無僥幸,不敢抵擋。
三僧各逞手段,飛遁到遠處躲避火威,待到穩住狼狽身形,驟見陸北踏立在虛空,神色冷冷地看著他們,心頭不由更為驚懼。
“看在金蟬道友面上,權且饒爾等一命!”陸北目光冷厲,森然說道:“若再不知死活,莫怪陸某心狠手辣.”
“大言不慚…”
聞聽這番高高在上的言語,定光歡喜佛實是被氣得漲紅了臉,怒聲說道。
經過方才一番交手攻伐,雙方只能說暫且打了個平手而已,怎麽擱著這陸北的話裡話外,倒是他大發善心放過他們一樣。
縱然你六丁神火威能不凡,但我等也不會站著讓你用火燒不是。
日光菩薩稍稍恢復了神色,建議道:“月光受傷不輕,要不…”
“不用管我,拿下此人要緊!”
一旁的月光菩薩藍寶石一樣明亮的眸子之中,凶光四射,暗暗咬碎了一口銀牙,恨恨說道。
而就在定光歡喜佛不知是走是戰之際,金蟬子已經目送陸壓離去,從遠處遁來,朗聲說道:“三位,此地多留無益,且回吧。”
金蟬俊逸的面容上,蒼白如紙,但眼中和善笑意不減。
聞言,定光歡喜佛面色陰晴不定,在空氣安靜了足有好大一會兒後。在日光菩薩的注視目光下,這尊佛陀怒聲說道:“金蟬子師弟,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勾連外人伏擊我們,貧僧要回靈山上稟世尊決斷!”
說著,定光歡喜佛衝日光菩薩和紅了一張臉…半張被六丁神火火浪燒紅、半張臊紅的月光菩薩招呼一下,一行三人就浩浩蕩蕩…打道回府去了。
陸北神情詫異,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貴教真真…是人才濟濟。”
話雖如此說,但陸北知道,實則是三僧為六丁神火所攝。
自知沒有勝算,隻得無奈離去。
若沒有此火在,他以金仙道行、憑借著兩件先天靈寶只能和這定光歡喜佛,但掌握了六丁神火,就有了幾分擊殺三僧的可能。
當然不可能團滅三人,但付出一些代價,留下一人卻是不難的。
金蟬子清咳了一聲,突然面現思索,緩緩說道:“東方琉璃世界的藥師佛,在琉璃冰池以無極玄冰,培育十二品玄冰青蓮,此物雖為後天靈寶,但對於十大先天火焰都有著一定克制,陸道友若是碰上,可留意一二。”
陸北目光一頓,思忖道,那定光歡喜佛莫非還不死心,這是回靈山諸天佛境去取寶貝去了。
“多謝道友提醒。 ”
陸北語氣感激道。
金蟬子擺了擺手,淡淡說道:“陸道友就此別過吧,貧僧也該轉世去了。”
陸北點了點頭,神情鄭重地拱了拱手說道:“金蟬道友,後會有期。”
說著,施展遁光神通離去。
金蟬子目送陸北直到徹底遠去,方低聲喃喃說道:“陸道友,你可知…韋陀身為我教護法,位卑權重,多少菩薩佛陀轉世重修都蒙受過他的護持。說來,就連貧僧都…然而卻形神俱滅於你手,連真靈都泯滅不存,以世尊之能尚且無法復活於他…而經此一事,原本圓潤無暇、綿延無缺的我教氣數已是殘缺一角,我原不知世尊緣何容你,但直到在東海親眼見過你一面,卻明白了。”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麽?”
念及此處,金蟬子望著漸漸黑下來天色,輕輕一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