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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遊之問道長生》第96章 荷塘波瀾起
  何府。

  後院。

  一間裝潢精致的廂房裡,窗明幾亮。燭台高立,屏風繡簾,香浮影動。

  幾案上,一盆金盞菊,檸檬色的花瓣,豔而不俗,媚而不嬌。

  一個婦人正在對鏡梳妝,身旁兩個婢女伺候著。

  何度步入其間,也不說話,到幾案旁的繡墩上坐下,見幾案上有茶,端起來慢慢地喝了一口。沉默出神。

  何氏扭臉疑惑道:“怎麽了,老爺。”

  何度放下茶盞,歎惋道:“你說,好好的一個人,怎麽說沒就沒了呢。”

  他先前在陸北這個小輩面前,必須保持長輩的威儀體統,所以有些感慨,只能適可而止。

  他與陸尋是多年的好友,當年意氣相投成為好友。

  二人把臂同遊,泛舟江湖,指點江山,激揚文字,是何等的意氣風發。

  如今乍聞陸尋不假天年,他如何不生悵別之感。

  何氏站起身來,坐到何度身旁,柔聲問道:“老爺,到底是怎麽了。”

  何度喝了一口茶,聲音低沉著將事情敘述一遍。

  何氏聽聞之後,掩口驚呼道:“怎麽會這樣。”

  說著,何氏秀眉微皺,低聲道:“老爺,那陸賢侄呢。”

  何度沉聲道:“我已經安排他住下了。我看他沉溺思親之痛,身體虛弱,已經私下吩咐下人,準備一些藥膳調養。”

  何氏聞聽此言,知道自家老爺行事縝密,也不再多言。

  這時,何氏不知想到些什麽,低頭之間,眼眸一轉,問道:“那香兒怎麽辦。”

  “什麽意思。”何度用狐疑的目光打量了一眼何氏。

  何氏一臉擔憂道:“老爺,你看陸家而今就剩陸賢侄一人,孤苦伶仃,我是實在不忍心讓香兒遠嫁過去,吃苦受罪啊。所以,依我看……”

  “不要說了。”何度雖然心情鬱鬱,但聽話聽音,如何不知妻子弦外之音。當即就是沒好氣地出言打斷道。

  何氏見何度怫然不悅,玉容笑意斂去,明眸淒楚,低聲道:“老爺,我不是擔心女兒麽,你這又是發的哪門子的火。”

  何度凝聲道:“你的那點兒小心思,莫要再提了。我何家三代郡望,雖到了我這一代,沒有出仕。但退婚反悔,這種有辱門楣的事,決然是做不出的。”

  何氏見丈夫不依不饒,就是氣苦道:“就你做不出,我就做的出麽。你都不聽人家把話說完,我有說退婚麽。”

  何度見自己妻子神態語氣不似做偽,奇道:“當真不是退婚。”

  何氏沒好氣地白了自家丈夫一眼,笑道:“年初,城西嚴府的那出退婚鬧劇沸沸揚揚,滿城風雨。你真當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什麽都不知道啊。”

  聽聞妻子提到營道縣的嚴府,何度也是淡淡一笑。

  說來,他和嚴府的老爺嚴慎當年可是同一年被舉為茂才,不過性情相左,意氣不合罷了。

  而且嚴慎醉心功名,沉浮宦海,跟無心仕途,寄情花草蟲魚的他更不是一路人。

  兩家這些年也沒怎麽來往,甚至還有少許過節。雖不至於撕破臉皮,但看看此人的笑話,他其實也是不介意的。

  念及此處,何度嗤笑道:“他嚴慎當初見鄭家風光,上趕著望臉上湊,結為姻親。而今見人鄭家一時落魄,猝然行悔婚之事,前倨後恭,小人行徑,枉讀聖賢書。”

  何氏微笑道:“好了,就你光明磊落,好了吧。”

  何度微微一笑,

也不辯解。似乎十分坦然地接受了何氏戲謔的讚賞之言。  何氏倏然幽幽歎道:“話雖然如此說,但我還得看看這個女婿,到底性情如何。可不能讓我們家的寶貝女兒,所托非人呐。”

  何度點了點頭,頓聲道:“恩,這些時日,他就住在東廂的抱廈廳,你可以慢慢觀察其人品性。”

  何氏驚異道:“抱廈廳,你怎麽給安排到那去了,香兒的掩荷齋可是離得不遠啊。”

  何度淡淡一笑,不以為意。

  何府,掩荷齋。

  涼亭之處,風簾輕搖。荷塘之內,蓮葉田田。

  一個紅衣少女端坐在石凳上,一隻纖纖素手輕饒一縷青絲。

  另一隻欺雪賽霜的藕臂,挽起袖子,若蔥管一樣的細細手指,正在輕柔地擺弄著石桌上一盆四季海棠。

  四季海棠根莖亭亭而直,葉色嬌嫩光亮,紅色花朵成簇,可謂盡態極妍。

  不遠處,長身玉立著一個少年,其人身穿葛布長衫,眉眼秀氣,風度翩翩。

  此時正豎持著一管洞簫,閉目吹奏。

  簫離唇齒,樂聲戛然。

  韓湘子笑走過來坐在石凳上,笑道:“如何。”

  “什麽如何。”

  少女雪膩的面容上,紅唇嬌豔,眼睫輕動。卻是輕聲反問道。

  韓湘子急道:“就是簫音啊,有什麽進步沒有。”

  何香慵懶地伸了個懶腰,柔聲道:“翻來覆去,都是那幾曲,湘子你也該學些新的曲子了。我都聽膩了呢。”

  韓湘子臉色有些漲紅,訕訕笑道:“那我,抽空再翻些古樂譜,學些新曲子。”

  何香站起身來,明眸望著眼前的一片碧色荷塘,少女的聲音甜膩中帶著一絲清然。

  輕聲道:“我聽說,城北有個人得了驚魂之症,似乎非常棘手,我們什麽時候去看看。”

  韓湘子面上猶豫了一下,道:“恐怕,今天不成了,城中有一家要辦婚事,我今天傍晚之時,還要到樂坊應卯呢。”

  何香轉過頭來,如天鵝的雪膩脖頸揚起,歎道:“你既然沒空,那就算了吧。”

  韓湘子面皮漲紅,神色急切道:“香兒,我不是……明日,我一早陪你去,好不好。”

  見韓湘子急切的模樣,何香噗嗤笑了一聲,當真是花容失色,仿佛石桌上的那株秀麗海棠,嬌豔尚不能匹之一二。

  軟聲道:“湘子,沒事兒的,我們明日再去也是一樣的。”

  韓湘子聞聽此言,心下方松。

  這時突然想到了什麽,韓湘子沉吟道:“對了,香兒。昨日撞你的那個人,不知道為什麽, 今天突然來你家了。”

  “你說什麽。”

  何香不知想起了什麽不好的事情,秀氣的黛眉微微蹙起,眼眸中也悄然浮起了一絲寒意。

  韓湘子氣憤地說:“就在剛才門口,我見他站在你家門口觀望,後來似乎在水伯的帶領下,跟著去了蓼風閣。”

  何香彎彎秀眉皺起半晌,方舒展開來,淺淺笑道:“湘子,我知道了,謝謝你啊。”

  聞聽佳人謝言,韓湘子忙擺了擺手,翩然笑道:“恩,無妨的。”

  其人明媚陽光的笑容,身上白色的素淨衣袍尚有不及。

  就在二人四目相對,韓湘子低頭不語,何香梨渦淺笑之際。

  這時,幾個俏麗婢女,端著一個個精致的木質盒子,突然自不遠處的月亮門洞,緩緩而來。

  何香走上前去,攔住一個藍衣婢女,奇道:“司夏,這藥材不是在抱廈廳放的好好的麽,怎麽抱到我這兒來了。”

  司夏梳著丫鬟髻,十四五歲的少女,眉眼稚嫩青澀,但不失一股清麗與可人。

  見自家小姐問話,忙是笑著解釋道:“回稟香兒小姐,府中來了客人,據說要在抱廈廳住一段時光,因此老爺吩咐下來,讓我們騰出空間。”

  何香笑問道:“什麽客人?”

  司夏一邊指揮著婢女搬東西,一邊思索道:“好像是個姓陸的少年,聽說好像是從蜀國來的呢。”

  陸姓少年,蜀國……

  何香宛若明玉的面容上,笑意漸漸收斂,星眸沉凝。如荷塘一般平靜的心緒,莫名地起了一陣煩悶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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