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龍宮之內。
三人言談晏晏,氣氛融洽無比。
東海龍王高居首座,含笑不語。
摩昂太子朗聲道:“陸兄,湯谷之地,其內殺陣林立,而且還有各種洪荒異獸橫行,實非我輩可以踏足。”
陸北眸光閃爍,沉聲道:“那金烏帝流漿此等對洗煉真靈有奇效的至寶,豈非絕跡三界了麽。”
摩昂太子淡淡道:“那倒不是,陸兄有所不知……湯谷之內雖然難進,但外圍區域,對於太乙之輩也並非難事。”
陸北笑道:“願聞其詳。”
摩昂太子又飲了一杯酒,方道:“陸兄應知,東海三島散仙勢力的來由。”
“上古之時,有不受妖庭約束,隻願逍遙於世的男仙聚集於蓬萊,方丈,瀛洲三島之間,其中隱隱以大羅道尊東王公為首。”
陸北神色玄素,語氣平靜道。
連提到東王公三字時,都沒有令他為之動容。
東王公的轉世之身,正是那呂純陽,也就是後來的三島十洲東華大帝君。
不過純陽真人向來自矜,在成就長生真仙之時,就揚言一日不到太乙金仙境界,就一日不去做那有名無實的東華大帝君。
於是,而今三島十洲散仙勢力的名義領袖仍是南極仙翁。
摩昂太子續道:“南極仙翁身為太乙金仙強者,倒是經常去往湯谷秘境之內,體會其中殘留的妖帝和東皇的意志……當然順便捕捉一些湯谷禁製外遊離的極陽金烏帝流漿,更在情理之中了。”
陸北聽到此處,心知必有下文,問道:“也就是說,南極仙翁手中必有極陽金烏帝流漿了。”
敖廣捋了捋三縷龍須,頷首笑道:“三個月後,便是那南極仙翁的壽誕。這位大能決意打算取出三滴金烏帝流漿來,招待投緣的賓客。”
“投緣?”
陸北抿了一口酒,搖頭一笑道。
所謂投緣之言,名堂頗多啊。
“南極仙翁就是這般在請柬上說的……取出三滴極陽金烏帝流漿招待投緣的賓客。而一些衝擊真仙境界的天仙和困於真仙境界多年的同道,也是聞風而動……畢竟,若我輩真靈經過極陽金烏帝流漿洗煉靈性,烙印五行本源之時,往往會事半功倍。”
陸北聽著敖廣的解釋,眸光低垂,心中反覆沉思。
他先前的打算是在三島十洲之地,隨意找個臨近湯谷的所在,於虛空之中捕捉凝練‘陽五氣’靈機,納於五髒之內。
然後再去湯谷秘境,尋覓那極陽金烏帝流漿。
不為洗煉真靈,隻為取那極陽之力,助他凝練胸中的‘陽五氣’。
待到東海事畢,他就會毫不耽擱地前往北俱蘆洲,采煉‘陰五氣’。
至於凝練‘陰五氣’所需的極陰混鯤太冥氣,此物倒是頗為棘手,畢竟是那位上古妖師的本源之物……
陸北自方寸山而出的所作所行,看似旁逸斜出,橫生枝節。
但實則步步都按照早已定下的章程,有條不紊地進行。
隻為登那道之絕巔,俯瞰芸芸眾生。
既然摩昂太子言及南極仙翁處有極陽金烏帝流漿存在,他倒不妨稍稍改變下計劃。
陸北轉念一想,心中定下計來。
不過,這東海龍王和摩昂太子倒是令他心生好感。
陸北心道,這摩昂太子暫且不提。
單說這東海龍王敖廣在前世神話之中,可是頻頻以反派人物存在的。
比如,東海三太子敖丙與闡教三代弟子、太乙真人之徒哪吒發生衝突之時,敖廣水淹陳塘關百姓。
還有後來八仙過海采藥救濟染疫眾生,被東海龍王所阻,
然後東海被上八洞八仙怒懟一通。似乎,東海龍族一直以來完全承包了這些神話故事中的反派戲份,可謂是苦逼和搞笑擔當了。
念及此處,陸北望著敖廣的目光多少有些古怪了起來。
“陸賢侄,你盯著本王作甚。”
敖廣搖著一顆大腦袋,神色疑惑地道。
“咳咳,沒什麽……陸某只是覺得龍君儀容威嚴,不可揣度……令人不禁心生高山仰止之意。”
陸北輕輕咳嗽一聲,舉起酒樽遙遙敬了敖廣一杯,溫潤笑道。
恩,良心微微有點兒痛啊。
敖廣笑的如沐春風,舉起蟠龍碧雲酒樽,謙道:“賢侄過譽了。”
摩昂太子神色微微有些異樣,不過也說不出來什麽古怪。
三人又飲了幾盞酒。
摩昂太子微微笑道:“陸兄想上那三島,恐怕離了請柬也是不行的。”
“敖兄,想必有一言教我。”
陸北拱手道。
“此事說來也是陸兄趕的巧,我這裡恰巧有一張請柬,可以帶一些人隨我去三島十洲。”
摩昂太子沉聲道。
陸北遲疑道:“此舉不會誤了敖兄的大事麽。”
“那倒不會……請柬也不是什麽稀奇之物,想來以陸兄師承,都是易事而已。”
摩昂太子笑道。
此人不知用了什麽師門秘法遮掩了自身靈機,令他都看不清修為境界。
但呼吸之間,其人不時散發出的金丹大道氣息,凜然剛正,堂皇巍巍。 甚至隱隱比他都要純凝幾分。
而且此人必定是掌握了天罡三十六變……大勢力之中的嫡傳弟子。
蓋因,修習天罡三十六變者,兩側眉骨一寸之處,隱有余光生煙,毫光一如針芒,晃動真靈。
這是其等在掌握【胎化易形】法門,且長期施展變化之術後定然顯現出的特征。
就像凡間劍手久習劍術,手掌關節指骨之處,必生異形一般。
可能這些細節,連陸北本人都沒有察覺到,畢竟他不是長生真仙。
而天罡變化之術的第二重境界,就是連真靈波動都要為之改變的。
非如此不足以欺瞞真仙同道的探查。
至於第二重境界的修煉之法,恰恰就是在他成就長生真仙之時,以真靈投影外相,鏡照自身。
待察覺到眉骨異象,並以真靈投影交疊此處為基點,方可向天罡變化第二重進階。
因此對於四海龍族勢力而言,能結交一位堪比三教那般的龐然大勢力的嫡傳弟子,也並非是什麽奇怪之事。
而且此人雖然行事有禮有節,也不像人、闡二教的一些三代弟子飛揚跋扈,目中無人。
恩,莫非此人是截教弟子不成。
念及此處,敖廣心中又是起了幾分猜測,然而也不好太過深度探究此人師承來歷,以免平生波瀾。
陸北起身正色道:“那陸某就多謝敖兄美意了。”
既然東海龍族起意相交,他也不會自矜不顧。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摩昂太子淡淡笑道:“陸兄客氣了。”
兩人重新落座,有容顏俏麗的婢女奉上一些珍饈甜點,作為三人佐酒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