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哥哥,先別殺……可煉化此魚的精血。”
白雪探出一顆美麗大腦袋,急切道。
陸北心意起處,法力集束成繩,將此時已然心膽俱喪的橫公魚給束縛住。
至於此妖一身法力,同時被陸北緊緊禁錮住。
“饒命……上仙。”
橫公魚一顆碩大的腦袋緊緊低著,魚泡眼之中除了怨毒便是驚恐。
“交出一身精血,放你魂靈轉世。”
陸北神情淡漠地道。
“上仙……”
“噗嗤……啊。”
左臂憑空飛起,血水如噴泉一般。
“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聲音如冰冷漠,態度不容置疑。
此妖與他無仇無怨,因此他不滅此妖真靈,但輪回轉世之後,自然塵歸塵,土歸土。
橫公魚眼眸微轉,渾身顫抖,半晌之後,紅色之中摻雜著白色光點的精血被此妖吐出。
二分之一的精血被此妖凝練而出,形如血色珊瑚。
散發著勃勃生機的珊瑚之中,星星點點的白光閃爍不止,懸浮於虛空之中。
“一身精血,就有這麽點兒嗎……”
陸北眸光殺機縈然,此妖竟然還在心存僥幸。
其實他不是不可以將此妖殺死之後,再從白雪那裡問詢秘法提煉其中精血。
但提煉而出的終歸是不如眼前的多。
“上仙,還有,還有……”
橫公魚隻覺眼前發暈,忙是氣若遊絲地道。
與此同時,只有先前二分之一大小的精血被此妖吐出。
然後死活不肯吐出一絲一毫的精血,這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
“既然如此,就留你不得了。”
陸北將橫公魚的精血收進玉瓶,眸光微沉,掌中‘三生’神劍亮起,就向橫公魚的頭顱斬去。
“道友,且慢動手。”
聲音遙遙傳來。
陸北靈覺警惕,轉過頭來向來人望去,暫且停下‘三生’神劍的劈斬。
此地方圓百裡,光明大放,亮若白晝。
果然。
一念成域,法有元靈。
來人至少是金仙強者。
並沒有看錯,這位強者此刻未曾來到,眼前只是此人神念操縱法力傳音,形成音域,仿若響起在耳邊。
不過……只是在刹那之間
一大一小兩朵七彩祥雲,幾次閃爍之間便自遙遠的昏暗天際中飛來。
“觀音。”
陸北心中起了滔天波瀾。
眼前這祥雲飄飄,佛光萬道,集聖潔與高貴於一體的女仙,身後亦步亦趨跟著的行者。
這種標配,除了是佛門三大士……救苦救難,大慈大悲的觀音尊者出場,又能是誰人。
恩,這位菩薩可是世尊如來座下第一金牌打手……以強悍的執行力和戰鬥力聞名三界。
“這位施主,可否予貧僧個方便。”
方到此地,觀音尊者明麗玉容微微愕然之後,就是淡淡笑道。
“菩薩救我……啊。”
見到天空那佛光萬道,橫公魚此時仿若滿血復活,兩條火紅胡須抖動,就是哭喊著救命。
這頭橫公魚早年混跡南海,也曾有幸聽到觀音大士講經說法。
觀音尊者的道場,普陀珞珈山紫竹林,便是在南海。
“菩薩自便就是。”
“噗嗤。”
劍光轉過,橫公魚一顆頭顱飛出,魚泡眼中仍是帶著難以置信。
這人,怎麽敢?
“你大膽,菩薩面前也敢行凶?”
惠岸行者怒道。
此人行事如此殘忍,這上百裡河水中的魚蝦……恩,河水沒有了。這都是此人乾得?
惠岸行者眼中閃過一抹驚訝。
“施主,何苦殺生。”
刹那之間,觀音尊者臉上的笑容變淡了許多,眼眸之中已然是帶著一絲驚怒之意。
此人看氣息不過地仙修為,何以倨然至此,竟然視她一個太乙金仙恍若無物。
“陸某不喜歡仰著頭和人說話。”
冷冰冰的聲音從持劍青年的口中淡淡說出,漫天大雨仿佛靜止一般。
“你,混帳東西,也敢和菩薩這般說話……”
“惠岸。”
俏臉罩霜,聲音冷意幽幽。
此刻天光大亮,大雨雖仍是未停,但也減小了許多。
遠處村莊之中,黑壓壓地來了一群人。
正是青岩集的村民。男女老少,在張姓老者的帶領下,冒雨來到青岩河前。
卻是沒有看到雨幕高空之上的觀音尊者。
不過縱然見到,恐怕也未必識得。
東勝神洲畢竟是道門三清和天庭諸神的管轄之地。
出於某種不為人知的原因,東勝神洲雖然不太被道門三清重視,但東勝神洲的大半人道國度,還是在天庭勢力的牢牢把持之下。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東勝神洲百國算是天庭勢力的大本營。
在佛法還未大肆東傳之際,此地的百姓卻是一個和尚都不曾見過的。
“老神仙……”
“妖怪……死了。”
“蒼天有眼啊……”
一個滿頭銀絲的老嫗神情激動地趴伏於地,痛哭流涕,渾然不顧地上的汙泥雨水。
涕泗橫流者,欣喜若狂者,喜極而泣者,捶胸頓足者,比比皆是,場面甚至隱隱有混亂之勢。
陸北靜靜看著這一幕,衝破漸漸稀疏的雨幕,飛遁上天。
淡漠如水的目光平靜無波,望著眼前端莊華美,面如滿月的觀音尊者……卻是根本不曾看一眼作怒目而視的惠岸行者。
良久之後,神色淡淡道:“殺生不苦,苦的是眾生。”
此言卻是回敬,觀音尊者先前所言‘何苦殺生’之言。
言畢,掌中‘三生’神劍歸鞘,素衣青年大袖飄飄,架起一道金色遁光,繼續向北方而去。
天際大亮,虛空之中的火行元力回復正常,雨霧終究停止。
大日照耀之下,白雲飄飄,一道金色遁光之後,仿若有無數道七色彩虹升起……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至於青岩河之上,被太陽真火焚滅造成的滿目瘡痍。
恩,有手持楊柳玉淨瓶,大慈大悲……金仙巔峰修為的觀音尊者在此,想來是不用擔心的。
事實的確如此。
觀音尊者望著消失在天際間的縱地金光,如玉面容波瀾暗生,眼眸熠熠閃爍,令人看不清心思。
“菩薩,現在如何做。”
惠岸行者憤憤不平地望了一眼……遠處‘裝了逼就跑’的陸某人背影,又看了腳下欣喜若狂的芸芸眾生,歎了一口氣道。
觀音尊者望著死去的橫公魚,釋放出神念查看一番,方道:“惠岸,你去將這魚妖收起,把精血提煉一番。”
惠岸行者聞聽吩咐,忙是將鐵杖背在身後,跳了下去,不顧青岩河村民驚異的目光將橫公魚收起寶囊。
“一切眾生苦,功德無量在。”
觀音尊者幽幽歎了一聲,纖纖素手伸入楊柳玉淨瓶之中,楊柳枝灑下一滴甘霖神水。
甘霖落在河中,仿若億萬滴雨自九天而落。
本已乾涸的青岩河,頃刻之間,汩汩聲四起,不大一會兒就再次綠波盈盈起來。
“方才那人殊為無禮,菩薩何不……”
惠岸行者木吒回到觀音尊者身前,仍是對於陸北忿忿不已道。
“惠岸不必多言。”觀音尊者雙掌合十,輕聲道:“師兄,別來無恙乎。”
不遠之處的青岩河旁的圓石上,一道虛影無聲現出,這是一位青衫老者,其人仙風道骨,眉清目秀,天庭方闊, 額廣足圓。
此人乍一現出,天地之間,甲乙二木的靈機仿佛都繁茂興盛了許多。
“貧道當不得你的師兄……慈航,你好自為之吧。”
青衫老者手持一柄拂塵,說完此言,身形幾次閃爍,便消失在天地中。
直到老者氣息完全消逝,觀音尊者妍麗明靜的玉容之上方自陰晴不定,目光同樣幽幽閃爍。
這位師兄竟然不聲不響地跟了她一路。
“菩薩。”
觀音尊者回頭望了惠岸行者一眼,秀眉微皺,輕聲道:“走吧。”
卻是再也不敢在東勝神洲之地停留,悄無聲息地隱匿周身光明普渡的佛光,架起一道遁光帶著惠岸行者離開此地。
不知為何,看背影行跡依稀有著幾分落荒而逃的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