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你有異議?”元章目光微沉,冷哂道:“看來是本王給了你一個錯覺……”
說到此處,元章腳下幾千裡,碧波瑩瑩的海水,竟然平空掀起數丈之高的海浪。
陸北見此,目光就是一凝。
蓋因,元章根本就沒有動用絲毫法力,而是其人在一念之間,便成了這片海域的主人。
天地間的水行靈力感受到了他的情緒變化,而做出的一番自然反應。
就像聖人喜,地湧金蓮,異香撲鼻;聖人怒,天降血雨,浮絮飄零。
元章自然不是什麽聖人,但一念之間,以真仙之意引動周圍的天地異象,倒也不算是什麽難事兒。
陸北若有所思,心道,木行本源他通過人參果,也修成了一成半,而真仙之意他也早已領悟。
若是由他施展此術,應該也是可以引起這等類似異象。
不過,能影響十裡范圍之內的草木枯榮,已然是極限了。
但,那也是極為不凡了。
“晚輩,絕無此意。”
這時,感受到元章陰沉的面容之下壓抑的殺機,妖王毒龍面色微變,目光冷閃,出言道。
於他而言,還真不是眼前這一位長生真仙的對手。
“好,既然再無異議,諸位道友也不必擔憂,本王不會出手,就是天仙化身也不會出手。”
眾仙神色齊齊一愣,繼而面上露出欣喜。
“本王入乾坤界天,與大家所求並不相同。”
元章說完這些,再不出言多作解釋。
這時,月光之下,三座法台立下,呈天、地、人三才之勢。
元章周身氣息鼓動,一隻遮天大手,向三座法台籠罩而去。
那法台外在,便被一層白,青二色的真光緊緊包裹,正是元章設下的本源法禁,渾然一體,通明透徹。而那一群散仙之中,歡喜羅漢和摩妙珈藍二僧,目光不約而同地被元章所施神通吸引,繼而對視一眼,皆是從對方眼中看到一絲震驚。
“怪不得觀音尊者對這位洞庭龍君如此看重,每每讚不絕口,果是不凡。”歡喜羅漢目光幽幽,歎道。
摩妙珈藍奇怪地看了一眼歡喜羅漢,他方才,這是沒聽錯語氣吧?
就算觀音尊者有三十三尊化身,曾經派出化身,布施世人,使得愚昧世人在大歡喜之際,突現骷髏之身,取紅粉骷髏,大歡喜、大寂滅之意。
但,他也未曾聽過,曾經和歡喜……
畢竟,二人禪法不同。
摩妙珈藍想了想,探究不出究竟,隻得作罷。
這時,藍色水碑之上,突然現出兩行字跡,四面金光大放,更有一個個虛影湧出,炫人眼眸。
由於皆是隨機而行,所以……兩行字跡突然毫光大放,清晰可見。
“大荒劍派馮三劍,雲台七老……”
“平都觀魏元,玄清道林陽……”
馮三劍也不知和雲台七老說了什麽,就是朗聲大笑道:“某家,這就來會會魏道友。”
白、青二色的毫光,如水波蕩漾。
天之位法台上,落定一人。
其人中年男子面容,身材魁梧昂藏,臉膛微黑,濃眉大眼,短須,背負寶劍,灰布衣衫擼起,露出肌肉遒勁的小臂。
“馮道友,請了。”
平都觀觀主魏元五十多歲,頭髮灰白相間,身穿麻衣道袍,足踏芒鞋,此刻,神色沉靜地站在遠處,大袖隨風鼓蕩,一雙睿智而沉著的老眼,不停地打量著眼前的這位對手。
眼底之中並沒有馮三劍的道行,低於自己的自得。
“勇而無當,不可力敵。”
八字評價在心中響起。
星舟之內。
柳雲生‘望著’已然交上手的二人,不是,望,而是在以神念觀看。
仙道之人鬥法,光影交錯,非神念不可捕捉。
而此刻三座法台之上,僅僅有著兩座法台鬥法。
天位法台,馮三劍手持重劍,目光炯炯,聚精會神地和平都觀主魏元鬥法。
而人位法台之上,雲台七老之一,一位老者正在對陣一位平都觀的神仙道士。
另外一座地位法台卻是空懸,蓋因,雙方都在等著大荒劍派的那位天仙,空出手來。
“諸位道友,你覺得到底誰會勝?”衝虛真人一脈的弟子,吳川面相富態,這時就是笑著說道。
“平都觀主吧。”
師弟秦雲思索了片刻,不確定地說道。
“水姑娘以為呢?”
秦雲突然笑著問道。
“我嗎?”正在觀看法台之上鬥法情形的水瑤扭過臉來,雪膩臉頰莫名一紅,在秦雲灼灼目光注視下。
眼睛焦點,最終落在其人手邊的茶盞上,輕聲道:“應該是那位平都……”
“馮三劍。”
“大荒劍派……”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說起,陸北目光微訝,看了一眼太陰星宗的許晴,發現此女也正在打量自己。
陸北微微一笑,然而見許晴神色不變,目光探尋意味仍是不減,他便收回目光,不再出言。
水瑤則是一臉迷糊地看著自家師姐和陸北,輕聲道:“為何是那位僅有天仙道行的馮道友呢?”
鑒於陸北先前的回答太過含糊,水瑤,這時就是一臉好奇地望向自家師姐。
“平都觀主在南贍部洲以為凡人佔卜打醮,驅邪辟神,以此搜集香火……而這一脈據說神仙凝就法相不走尋常之路,不修本我元神,而是修成一座金色蓮台,以香火之力燃燒,這法門雖然玄妙無比,但此輩似乎總是止步長生之門,縱觀歷代平都觀主,除了創出這種法門的祖師平都真人……其余無一人成就真仙。那麽,不是這法門有所殘缺,就是另有玄機。而那位大荒劍派的馮道友,劍法剛柔相濟,劍氣四溢之處,雖然縱橫捭闔,但又陰陽互轉……若我沒有猜錯,此人應是無意間領悟了某種劍意。”
許晴一針見血道。
“劍意?真仙……”水瑤目瞪口呆,檀口微張,眼看又要……
就是被自家師姐給狠狠瞪了一眼,圓臉少女忙是閉上嘴巴,心中猶然震驚不已。
這時,突然轉頭看向正好整以暇地觀看鬥法的陸北,少女心中一動,輕聲笑道:“太微道友,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直覺。”
水瑤撅了撅嘴,心道,果然又是這樣嗎?
她早該猜到的。
太陰星宗的許晴,也是神色古怪地望著陸北。
心道,為何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陸北心中自嘲一笑,目光有著莫名光華流轉。
轉頭望著太陰星宗的迷糊少女,各種糾結的表情,他心中也多少有些無奈。
心道,他和這位太陰星宗的許晴師姐,為何,會有一種拿錯劇本的荒繆之感。
奈何,人家將他要說的都給說完了,而且比他說的還要詳細,他還能說什麽呢?
不過,他倒是不識平都觀的那位魏老道,但卻也能稍稍看出其人所修法門的問題。
果然,長生之法,並非俯拾皆是。
若非如此,當年他何必要和猴王渡過茫茫大海,來到西牛賀洲,斜月三星,求仙訪道。
真正的長生不老之方,豈是誰都可以修煉的。
不知不覺間,人位法台已然分出勝負,雲台七老之一的老者一掌之間,便將平都觀的那位中年道人,一掌拍飛。
中年道人面容微變,道髻散亂,一身氣息萎靡。
“道友手段精妙, 貧道心服口服。”
平都觀的這位神仙道行的中年道人,目光在對面的雲台七老頭上的白發上看了一眼。
“為爭一時之氣,便使用大幅度消耗壽元的秘術,真是值得嗎?”
中年道人想了想,找不到答案,搖頭一笑,轉身便退出法禁空間。
“哼,老朽雲台山,嶽山。”
老者這時,面色紅潤,好似嬰兒,一雙綻放精光的老眼,悄然望向遠處的玄誠子,目光毫不示弱。
顯然,這倔老頭,分明還記得玄誠子方才的無視言語。
可惜,玄誠子此刻如在場很多人一般,皆是沒有將神念放在人位法台上的鬥法之上。
畢竟就算一方在人位法台之上連贏三場,也隻相當於在天位法台上勝得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