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面。

　一行外國遊客，對新菊下樓環境，同樣愛極了。

　剛開始，遊客對富有中華氣息的桌椅、盆栽什麽的，非常感興趣，指指點點。

　但隨著時間推移，遊客左等右等，卻等不到一杯解渴的茶水，不由地對服務質量竊竊私語抱怨起來。

　“渴！”

　“口渴，我需要水！”

　外國小青年態度頗為不善地敲響櫃台。

　“啊?”

　簡單的英語單詞劉櫻還是能聽懂的，當即手足無措，嘴中不斷重複著‘wait’的單詞。

　不遠處，陳央目睹這一幕，奇怪道:“夏魔王把這麽一個沒多少招待客人經驗的弟子放在櫃台，不怕客人對服務差評嗎?”

　連基本的免費茶水都沒有，實在是過分了。

　而且，新菊下樓菜單上的佳肴，價格實在不便宜，若非環境足夠好，只怕外國人一行已經被嚇跑。

　林青鳳點頭，“不能讓客人賓至如歸，那就相當於經營失敗了。”

　“越是經營名樓，肩上的包袱就越重，若想讓一座已經末落的名樓重獲新生，困難度，不亞於再造一座名樓。”

　女人目中浮現饒有興趣之色。

　在貝仙女時代，菊下樓是靠母親般親切的味道，打響名氣。

　在劉金玲和朱七的時代，就是靠一等一的實力，奠定天下名樓的地位！

　現在，他們靠什麽卷土重來?

　一縷彌漫開來的異香，讓林青鳳吸吸鼻子，微微訝然道:“這是杏仁的味道?”

　“嗯，還有蔬菜的清鮮……”陳央亦抬頭。

　劉菁作為上菜的小廝，端托盤，將一盤子的菜肴，放在外國人遊客那桌的台面，胖胖的圓臉掛著笑容，樂呵呵道:“這是第一道菜，請慢用”

　很是流利的外語。

　跟在老爹身邊學藝，接待外國食客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至少在接待客人方面，劉菁的氣場就將‘魔王小號’爆掉了。

　“蔬、蔬菜?”

　外國中年夫婦和兒女，驚詫看這一盤份量實在不足的炒蔬菜。

　“沒錯！”劉菁夾托盤答道。

　“但是菜單上，不是寫著‘牧童遙指杏花村’這個名字嗎?怎麽會是一道蔬菜?”外國中年男子凌亂加無語，可能是因為情緒的激亢，漢語都變得流利了。

　咦。

　劉菁忍不住多瞧一眼中年男子，見其滿身的學術氣質儼如教授，心說原來是個中國通呢。

　“先生，請冷靜！”劉菁解釋道，“這道菜，的的確確就是蔬菜呀！”

　“砰”

　那個本就口渴沒得到酒水招待的外國小青年，拍桌怒道:“哈，為什麽這麽少的蔬菜，一盤子就要10鎊?不是說中華菜都很廉價的嗎，要知道10鎊，足夠我去吃兩頓金拱門了！”

　標價86軟妹幣的蔬菜，看來外國人都有點接受不能。

　從金拱門這流行詞，劉菁也看出來這貌似中年人兒子的外國小哥，也是個中國通，至少對英鎊和軟妹幣的轉換計算，就有點厲害。

　“吃你妹的金拱門！”

　劉櫻還沒走，見外國青年指手畫腳情緒亢奮，極力在說這盤蔬菜不值86這個價，當場就惱了，不客氣地手叉腰道:“你拿快餐食品跟經典菜肴比?怎麽不上天呢！你就算吃一百頓金拱門，也不及吃我們這的一盤子青菜！”

　“喂！”

　劉菁臉都綠了，想不到這個小魔王一點就炸，小小身體卻似火藥桶。

　“顧客是上帝啊！”劉菁哀求，“小姑奶奶，客人是要哄著的，罵不得罵不得呀！”

　“呸呸，在新菊下樓，主廚才是上帝！”劉櫻開了小宇宙爆炸的無雙氣場，對一桌面面相覷的外國客人，霸氣側漏地擺手說，“吃不吃由你們，不吃可以離開，我們不收錢。”

　劉櫻轉身，在她內心的假想中，這時自己氣場肯定非常強大，背影似俠女那樣乾脆瀟灑的吧?

　但剛剛轉身一張小臉，就緊緊皺起來。

　啊！

　簡直要躲進地縫抱頭面壁的衝動，劉櫻內心極度羞愧的呐喊，我到底在乾些什麽啊。

　不過，剛剛有一句話，就是劉櫻的心聲。

　顧客是上帝?

　錯了。

　在菊下樓，但凡這些“上帝”嘗了她師父的菜品，背上的潔白羽翼肯定墮落為黑羽，匍匐在大名鼎鼎的夏魔王腳底下，從此被俘虜。

　哈。這麽一想，劉櫻拋卻羞愧心情，嗯哼道:“管你什麽上帝，都要向黑天大魔王臣服！”

　劉菁聽聞，腳底一滑差點摔倒，這什麽鬼啊。

　正當外國人一家子嘰嘰咕咕，對桌上這盤蔬菜，嘰嘰咕咕討論什麽並要拍照時，一個聲音插進話來:“抱歉，打擾你們了，這道菜你們不要的話，能否轉到我們這一桌呢?”

　一家子聽到這滿口紐約味道的言語，都抬頭。

　陳央以禮貌笑容繼續問:“能不能轉給我們呢?我母親想及早吃到這道菜……”

　聞言，這家人錯愕望向林青鳳。

　穿旗袍的嫵媚女人，見他們臉上的猶豫不決，搖搖頭，起身從座位過來，指桌上冒熱氣的炒蔬菜道:“這道菜，售價86元，在我看來是非常合理的。”

　“食材！”

　林青鳳沒多說什麽，目有深意道:“這道蔬菜是叫‘牧童遙指杏花村’嗎?非常有意思啊，這句詩，應時應景。”

　一家子認得林青鳳，頓時驚奇。

　“是嗎?”

　就算態度最為惡劣的外國小青年，都嘀咕一聲，總算肯暫時擱置蔬菜的份量，先不去提，取一雙乾淨的筷子，打算嘗嘗再說。

　看他標準的握筷子手勢，劉菁心說，果然是個中國通。

　一筷子下去，盤子裡的蔬菜就缺了一角，少了大概4分之一的樣子。

　外國小青年面龐抽了一抽，嘴巴向筷子上的蔬菜靠近，同時雙目浮現一層困惑，“……怎麽有一絲絲酒的味道?”

　“是料酒放多了?”

　‘杏仁卷心菜’，外觀與普通卷心菜，沒什麽區別。

　更何況，烹炒後的蔬菜，已經面目全非，這一家子沒認出當今較為流行的幻想蔬菜，實屬正常。

　但是，炒時蔬進口的第一時間，外國小青年就啊了聲，顯然吃出了食材是什麽。

　其實‘杏仁卷心菜’， 除開濃鬱變苦的杏仁之味不提，一絲繞口的酒香，同樣是食材原原本本的風味啊。

　牙齒咀嚼菜葉，像是在嚼酒葉子。

　酒的味道，不停地擴散。

　小哥又夾起一片肉、幾根絲狀的梅乾菜，一起送進嘴，與菜葉咀嚼。

　於是，苦化為甘甜，與酒香共同轟擊腦殼。

　在陳央、林青鳳，以及劉菁、劉櫻的注視下，這個外國小哥一張臉漸漸地扭曲，透著野獸的饑渴，張張嘴道:“能、能給我一杯酒嗎?”

　“什麽酒都可以！”

　聞言，陳央和林青鳳對視一眼。

　‘杏仁卷心菜’和美酒更配哦。這是所有食霸廚師的共同認知，二十歲出頭的外國青年在品嘗時點了一杯酒，說明就是個內行人。8)